卓夷葭一笑,虽然隔着面纱,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一弯,也是灿如星辰,一笑盖过了刚刚板着脸的冷冽,那股子清丽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嫣然如斯。
孙云舟本来已经往卓夷涵那边看过去,正准备回话,听闻卓夷葭说话,又看了过去,见卓夷葭突然莞尔一笑,不由微微愣神,卓夷葭温婉大气的笑突然让他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何时见过。
一旁的赵映雪看见孙云舟看过去的眼神,心下不由得有些不满,顺着孙云舟的眼神望过去,看到卓夷葭的笑,微微晃神。
瞬间心下一片凉意,赵映雪怎么会忘记…
这笑,竟然和她那么相似!这笑,曾经就像一朵绽放的花朵在自己眼前,那么高高在上。
不管那人对自己笑的多温婉,可是那些举手投足的尊贵就像是嘲笑她的无知嘲笑她低人一等的地位一般!她亲手撕了那人的笑颜,却还是抵不过日日夜夜徘徊在她的脑海,在她的梦里。
甚至,在她赵映雪的脸上。
孙云舟和赵映雪看着卓夷葭不由得愣住…
“去用膳吧。”旁边传来一直没有说话的赵谷翊微微不满的声音。
赵映雪回过神,暗自嗤笑。自己真是魔怔了……
赵谷翊说完便向前走去,众人也跟了上去。赵谷翊大步上前,走过卓夷葭的时候转头瞥了一眼卓夷葭。
一行人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尚水楼,尚水楼大堂里摆了一百多个酒案,酒案不大,每家两个。上面都摆好了酒水菜肴,各家的的丫鬟小厮在自己小姐公子参加赏雪诗会的时候,就已经递交了各家主子喜好吃的菜品。所以这里每张桌子上的菜肴都是有对应的人家。
二皇子和赵映雪用的是准备给皇家的大酒案,卓家和孙家的桌子隔得很近,离赵谷翊的酒案也近。
厅堂里的人多,虽说南商朝人一般食不言寝不语,但参宴总是例外的,坐的近的都偶尔交谈。
男子或举杯敬酒,女子或低头娇小。
卓家孙家和赵映雪也不外如是,用膳时偶尔交谈。
卓夷葭没有心情吃,略微用了一些饭菜便放下了筷子。向卓夷涵说过后就带着红姗到了休憩的厢房。
走到厢房里,卓夷葭说自己要休憩了,将红姗潜去用膳,脱了靴子衣裳,一个人躺在床上拉过绸缎丝被盖上,闭上眼睛准备午休。
屋里的铜丝罩的银骨炭烧的正旺,将整个屋子爇的暖暖的,东边的窗柩旁开的通风小孔灌进来的风将云锦布帘吹得一荡一荡的。
卓夷葭躺在床上好一会儿,又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床帘顶端绣的牡丹图案发呆。
她心里有些乱,知道今天会遇见熟人,却不曾想能遇到这么多,还是都能直接影响到自己的。
心里的情绪波动,有不解,有憎恨,有气愤…还有,还有怕自己被认出来的慌乱。可是父皇母后都不在了,自己也故去许多年,又有谁会记得自己呢?
是啊,这里没有人会记得自己了,也不会记得故去的母后和父皇,一想到自己的母后和父皇,卓夷葭鼻头一酸,侧过身将脸埋在枕头里。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害她和她的亲人?钱财?又何必将她处心积虑的毒害!权利?又何必将母后断去手脚割鼻挖眼做成人彘……
卓夷葭的身体在被子里颤抖,她将头深深埋在枕头里,让自己发不出哭声。
屋内一阵安静。
隔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卓夷葭将头从枕头里抬起来,枕巾上一片湿润。
卓夷葭起身拿起帕巾擦着脸上的泪水和涕,手摊着帕子搭在脸上,紧紧的按着,直到无法呼吸才将帕子拿下。
“呼~”卓夷葭轻轻壶呼出刚刚憋住的气,屋子里暖的她有些热,放下毛巾走到窗柩旁,轻轻推开一扇窗,窗外的寒风迎面吹来,带着冬月的雪花拂起卓夷葭的发,冰凉的风将卓夷葭吹得精神一震。
她从来都是一个爱哭的女子,前世已经流干了眼泪,却毫无用处。如今不想再哭了。
她要将精神都放在未卜前路,不是悲伤往事。
吹了一小会儿风,卓夷葭起身将窗户关上,桌子里冷下来的气温让没有穿外套的卓夷葭抖了抖。
卓夷葭走到桌下,拿下火盆里的铜罩子,抖了抖铜盆里的炭,然后随手将桌上的纸放到铜盆里,纸沾炭即燃,一阵火苗子将铜盆里的温度提高了不少。
卓夷葭放好铜罩,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她要好好休息半个时辰,这样下午才不会疲累,才有精神去应对各路妖魔鬼怪。
未时三刻,雪小了一些,风虽不如辰亥时刻的刺骨,迎面吹来也是极冷的。
红姗本来准备唤醒卓夷葭,到了屋里发现卓夷葭已经穿好了衣裳。
红姗上前为卓夷葭披上大氅系好,跟着卓夷葭出了去。
走到一楼发现卓夷裕已经在那里喝茶等着了。
看着卓夷葭走出来,卓夷裕站起来。
后面观看的女眷可以慢慢的过去,进入第三幕的却要提前一刻到场等先生。
卓夷裕没有进第三幕,本来不用提前去的,可是自家的小妹子也要提前一刻,便早早的起身穿戴好在这里等她了。反正他下午不用劳累,中午休不休息无所谓。
卓夷葭点点头,跟着卓夷裕到了竹林前的空场里。
此时一些书案已经搬走了,只剩十台书案留在那里。留下的只是进第三幕的人坐的。大书案也换了位置,从清湖前换到了竹林前。
虽然上午未进的都没有离去,一是一输离去就显得不风雅,二是都好奇后面的比试,也就退到楼里和自家女眷坐着观赏余下的。
退下之后也有好处,就到了自家厢房里,心思也不用只放在比试上了。
南商朝的国风开放,一年一次的赏雪诗会是名门望族男女之间的相识相知,说的直白一些就是隐晦的相亲。没有双亲的相亲是极为难得的,男子们怀里揣着的簪花也说不定能找到一个合适女子。
这十个书案,并没有按照上午两边排的摆放,而是前五后五的向着竹林的方向摆放。正前方是先生用的大书案。再往后便是下午布阵解阵要用的竹林了。
卓夷葭和卓夷裕此时已经跪坐到了书案前。是第一排左二,卓夷葭坐下,旁边牡丹坊的小厮便端着爇着银丝炭的小铜盆放在书案下面,盖上了镂空的铜罩。
此时已经有一些人到了。认识的都互相交头接耳的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