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爷瞪着韩啸目光喷火,“韩啸,金殿上见!”
明王爷气狠狠的说完,转身就向外走。
“好!明王爷请,席某也正要拉明王爷进宫面圣,请圣上主持公道!”席莫寒一身紫袍玉带大步而来,正好听见了明王爷的话。
雪花这时也砸完了,拎着烧火棍气喘吁吁的走了出来。
“不错!爷,席大哥,我们一起进宫面圣,请皇上主持公道。”雪花气势汹汹的挥舞着手里的烧火棍,大声说道。
雪花想的是,这件事儿闹得越大越好,总归会惊动宫里,不防就弄个天翻地覆吧。
韩啸看在自家小女人如此泼辣尽显的模样,深深怀疑,其实这副样子才是雪花的本性。
就连席莫寒见到雪花这副挥舞着烧火棍,一副打、砸、抢的彪悍样子,都有些无奈的摇头。
雪花不知道两人所想,煞有气势的大步向外走。
早就忘了女人走路要裙摆不摇,莲步轻移了。
容嬷嬷若是看见她辛辛苦苦教了几年的学生如此健步如飞的样子,不知道会有多么的痛心疾首。
她的名声呀,算是毁在了雪花的身上了。
席莫寒和韩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发现了一丝无奈,第一次,两人竟然没有针锋相对,观点相同。
韩啸没有骑马,直接在众目睽睽下蹬上了雪花的马车。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皇宫方向进发。
看热闹的一见连庆国公都来了,而且也是来讨公道的,立刻风向变了。
看来,这事儿真的是明王府因为女儿鼓捣出来的。
一时间,雪花的绯闻变成了大户人家内斗的阴谋。
明王爷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耳不聋眼不花的,于是,很悲催的听到了某些议论。
比如,明王一家心思毒辣,教女无方……
比如,长女当年在庆国公府为正室,害死了身为平妻的庆国公的亲娘……
比如,次女在定国公府为妾,害死了当家主母……
最后的结论是,明王府的女儿,无论如何娶不得!
明王爷听了这些议论,真是气得差点和明王妃一样,两眼一闭昏过去。
当然,有些议论雪花也听见了,不禁满脸春风,眉眼弯弯。
哼!散布谣言嘛,不是只有你明王府会!
惹了本夫人,不仅让你门前的石狮子臭它半条街,还让你明王府的名声臭遍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燕!
韩啸看着雪花脸色红润,额头微微沁出了薄汗,掏出帕子给雪花轻轻擦了擦。
“做做样子便罢了,何必真用力气?累了吧?”语气里有淡淡的心疼。
雪花眉梢眼角都散发着兴奋的光芒,“爷,不累,太痛快了!”
韩啸的心里划过一丝无奈,“砸人东西真的那么痛快?”
“那当然了!”雪花撸了撸袖子,“爷,你不知道,用嘴说话和用拳头说话真的不一样。”
雪花说到这儿,面露感慨,目光有些悠远,继续道:“这些年,因为这个破的等级制度,我一直过的小心翼翼,虽然有席大哥和你一直在我身后站着,可我还是唯恐惹了权贵人物,给你们带去麻烦,所以每每都是拼命的动脑袋。”
雪花说着,目光晶亮,“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干嘛要动脑袋?我干嘛要瞻前顾后?我就是要横行霸道!我就是要飞扬跋扈!我就是要用拳头说话!谁能奈我何?!”
雪花得意洋洋的说着,抄起烧火棍在车里挥了挥。
大有一棍在手,天下无敌的势头。
把个不可一世的彪悍形象,发挥的淋漓尽致。
韩啸听了雪花的话,再看到雪花这副从内向外散发的舒畅,不禁眸光一暗。
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她一直活得那么累。
“以后,你可以肆意而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再有所顾虑。”韩啸深邃的目光直视着雪花的眼睛,“任何事,爷都在你旁边站着,给你撑着头顶的天。”
“嗯,我知道。”雪花眯着眼睛连连点头,随即狡黠的光芒一闪,“爷,你不说女人该遵闺训,进退得宜、行止有度,温婉端淑,恭谦温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啦?”
“爷说,你会听吗?”韩啸看着雪花,幽幽地道。
这个女人,他说了这么多年,哪次不是被她顶回来?
她听过一次吗?
“爷,我当然会听了,出嫁从夫嘛。”雪花煞有介事的睁着晶亮的眼睛,狠狠的点了点头。
把个小脑袋点的象小鸡啄米,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是最能遵从“三从四德”的温柔女子。
不过,随即雪花就又对韩啸露出了讨好的笑,“爷,你这么疼我,肯定不会那么要求我的嘛,对不对?那样我会憋死的。”
韩啸看着一脸小狐狸似的笑容的小女人,虽然有些无奈,但心情却莫名的愉悦,“你也知道爷疼你?”
“我当然知道呀,爷是最疼我的了。”雪花甜糯糯的道。
脸不红、气不喘的拿出了哄人的本领,就差象小狗似的对着韩啸摇尾巴了。
韩啸嘴角不由向上勾起,刚硬的五官柔和了下来。
雪花一见韩啸露出了“微微一笑很倾城”的样子,立刻有点犯花痴,对着韩啸直眨星星眼。
韩啸这次真的莞尔,“也好,这样还到可以锻炼一下身子,长些力气,晚上爷也可以再放开一些了。”
放开一些?什么意思?
雪花的大脑只顾着犯花痴了,有些不灵便。
韩啸索性把人抱进了怀里,他发现了,他纯粹是娶了一个彪悍的小媳妇,在身体的承受能力上,很有发展的空间。
这不,短短的一个多月,从最初他晚上只能略微纾解一下,某个小女人第二天就起不来床,到现在他可以略微放开一些,这个小女人,依然活力四射,棍子舞得虎虎生风,那么,他……
“爷,你还想再放开?”雪花声音有点拔尖,她终于明白了过来韩啸的话。
他已经很放开了好不好?他昨天晚上用了几个姿势?
雪花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立刻双颊一红,嗔怒的瞪了韩啸一眼。
“你既然不累,爷干嘛要憋着自己?”韩啸气定神闲的道:“爷不把你拘于内宅之中,不憋着你,你当然也要练好身子,不能憋着爷。”
“你……”雪花瞪眼看着韩啸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说着不能让人听见的歪理,气得对着他的胸口捶了两下。
雪花算是明白了,她家男人哪里是个禁欲系的,纯粹是一头喂不饱的饿狼。
当然,韩啸也明白了,他娶的也不只是个聪慧俏丽的小媳妇,而是一个彪悍十足、匪气十足的小女人。
马车内春意融融,气氛甜蜜,车内的两人好像根本就忘记了,他们刚刚把京城一个堂堂的王府给砸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后,雪花拎起烧火棍就想跳下车。
韩啸一把把人抄住,有些无奈的道:“宫里不让带这东西。”
这个小女人,带着烧火棍气势汹汹的进宫,想去砸皇宫呀?
还怕她彪悍的名声不够响亮吗?
雪花听了韩啸的话,也反应了过来。
她是来告御状的,不是来打架的。
她需要表现的柔弱,是饱受委屈的样子,不是盛气凌人,唯我独尊的悍妇形象。
雪花吐了吐舌头,连忙把烧火棍扔到了车里。
话说,这根棍子还真好用,以后她要让韩啸教她几套棍法练练,没事儿的时候找些不开眼的人练练手。
韩啸跳下车后,小心的把雪花扶了下来。
“烟霞、笼月,把你们的帕子都拿来。”雪花一下车就吩咐两个丫头。
“夫人,给。”两人也不问雪花干什么,直接从袖子里掏出帕子递给了雪花。
“有没有辣椒面?”雪花问道。
烟霞和笼月摇了摇头,她们没事儿带辣椒面干什么。
“找顾叔要吧。”韩啸一看雪花的样子,就知道雪花是要上演苦情戏。
很快,雪花手里的帕子上,就沾上了顾贤倒上的药水。
雪花很有气势,如同挥舞烧火棍似的挥了挥手上的帕子。
哼!“恶人先告状”这一招,反过来也是能用的。
本夫人今天就让你明王府尝尝,“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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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晋帝坐在御书房中,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他亲口御封的郡主,把一个堂堂的王府给砸了,还把人家象征门庭的石狮子上泼上了大粪,这叫他如何处置?
而且,泼大粪?
这在京城还是头一次听说,她怎么就能想到?
或许市井泼妇之间发生过,可是她是一个郡主,又是世子夫人,还年纪那么轻,怎么就能用这种手段?
同晋帝想起那些恶心的东西挂满石狮子的样子,觉得他可以省下一顿饭了。
同晋帝摇了摇头,看了看面前的状纸,有些无力。
明王爷一纸御状递了上来,庆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也都递了御状上来,这事儿,他不管还不行。
“都宣进来吧。”同晋帝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他堂堂一个皇帝,那么多军国大事等着他处理呢,那么多奏章等着他批阅呢,他掌管的是天下大事,结果却要处理大臣之间的打架事宜。
胡公公领了圣谕,出去对着几个人一说,明王爷立刻抢先一步向御书房里走。
雪花对着老头的背影目露讥讽,先说话未必能先发制人?
果然,明王爷进门就“扑通”跪倒,大声喊冤,差点老泪纵横。
明王爷是没有老泪纵横,雪花却是帕子一抖,立刻就泪流满面了。
卧槽!顾叔这药水太厉害了吧,她这眼泪也太汹涌了吧?
连鼻涕都要往外流,这可是太有损她的形象了。
雪花心里暗暗吐槽,可是面上却是一副饱受委屈,寻死觅活的样子,把帕子一捂,开始她的精彩表演。
“呜呜……皇上,臣妇无故被人恶意辱了名节,本该一死了之,以示清白,可是,臣妇上有爹娘、下有……幼妹。”
雪花说着打了个磕巴,没办法,她说的话是狗血剧里的台词。
“上有爹娘、下有儿女”,这句话实在是太熟悉了,不用想就往外秃噜,好在她及时发现了,她还没有一儿半女,于是赶紧改成了幼妹。
雪花用帕子抹了抹鼻子,继续哭诉,“臣妇不忍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易毁之,否则,呜呜……是为不孝。”
雪花说到这儿,实在忍不住抹了抹鼻子,她怎么觉得这鼻涕也开始有汹涌之势?
雪花不知道,顾贤这个药抹眼睛上流泪,鼻子闻到气味流鼻涕,她这一抹鼻子,就更坏了,霎时,鼻涕比眼泪流得还汹了。
用“三行鼻涕两行泪”来形容雪花现在的形象,再恰当不过了。至于“梨花带雨”的美好说法,雪花是不要想了。
雪花一猛流鼻涕,她都不用再装,语调就满是鼻音,委屈抽噎的声音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了。
同晋帝起初也怀疑雪花是装哭,据他了解,那个牙尖嘴利、心思敏捷的女人,断不会做出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事,除非是装的。
何况,据报,刚才那个女人还一副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样子砸了人家王府呢。
其实,同晋帝是猜对了,可是,现在不同了,雪花那语调一变,就连韩啸都心里一疼,忍不住看向明王爷的目光露出了杀气。
雪花不知道她现在不用刻意表演,就已经惟妙惟肖了,继续做戏,又抹眼泪又擦鼻涕的继续道:“而且,臣妇若死,岂不是做实了歼人的说法,是以臣妇和相公百般查询,终于知道谣言出自明王府,还请皇上为臣妇做主,呜呜……主持公道。”
雪花说完,终于抬起了头。
同晋帝从雪花进来后,终于看到了雪花的脸,而那张涕泪磅礴,毫无美感可言的小脸,竟然使他心中一悸。
同晋帝身上猛然迸发出强大的龙威,语调冷冷的道:“明王,青河郡主所言,是否属实?”
明王爷心中一惊,“皇上,老臣冤枉!”
明王爷说着,狠狠的磕了一个头,“老臣无故被定国公世子夫妻所诬陷,然后砸了我明王府,还请皇上为老臣主持公道。”
一个头磕下去,明王爷想到了门前石狮子上的大粪,想到了被人轰到的大门,想到了被砸烂的屋子,心里又气又疼,终于也老泪纵横开了。
他今天若是讨不回公道,死后都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明王爷,你说我们夫妻冤枉你,有何凭证?”韩啸目光如同利箭般的射向了明王爷。
“你们说是我明王府散布的谣言,又有何凭证?况且,老夫觉得那未必是谣言吧?”明王爷说着,冷笑了一声。
“明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韩啸一脸酷寒,声音冰冷的质问,衣袍内更是响起了风声,看向明王爷的目光锐利无比,仿佛瞬间就能把空气冻结。
“不错,明王爷,这话还请你说个明白!”席莫寒也浑身散发出了威压气势,。
雪花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就想站起来指着明王爷去大骂。
韩啸拉了她一把,雪花才又想起来,上面还坐着一个大燕至高无上的人呢。
于是,帕子一挥,继续演绎柔弱的苦主,反正旁边有两强硬的呢,她还是来软的。
软硬兼使,一定要让明王府吞下这口窝囊气。
“呜呜……皇上,您听到了吧,明王爷现在还说那不是谣言,还妄图往臣妇身上泼脏水,呜呜……臣妇……嗝……”
雪花说不下去了,顾叔,你这是什么破药水呀,不但眼泪鼻涕乱飞,连嗝都打?
雪花现在这副样子,不但涕泪横流,还抽噎打嗝,简直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真是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雪花虽然脸上是装哭,心里却是泪崩。
她的美女形象呀,别人是无所谓的,可是在她家男人面前,她露出这副德行,不会被嫌弃吧?
女人在男人面前无论如何也要保持美好的一面,“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写出了天下女子的心思。
雪花想着就低下头哭,尽量躲着韩啸的目光。
席莫寒掏了掏怀里的帕子,很想把那张小脸上的泪痕擦干,太刺目了,刺得他心里剧痛,可是——
一向淡然的面孔上现出了一丝悲凉,他没有那个权利。
拳头在身侧紧紧攥起,指节发白,青筋鼓起,犹不自知。
同晋帝的目光从席莫寒放在身侧的手上,一扫而过。
韩啸看着雪花的样子,明知道雪花是装的,还是忍不住心疼,从怀里掏出帕子,板过雪花的小脸,不顾是当着当今皇上,仔细的给雪花擦眼泪、擦鼻涕,“别哭了,伤眼睛。”
那副心疼珍惜的样子,毫不掩饰。
直到那张小脸上重新干净利落,但那双仍然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哭过后仍显得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仍是让韩啸忍不住低头亲了亲雪花的额头,“放心,爷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雪花的小脸蓦然一红,这还当着外人呢好不好?
秀恩爱也不用秀到皇上面前吧?
不过,心里却是喜滋滋、甜蜜蜜的,她家男人没嫌她埋汰,还是一样的喜欢她。
雪花心情飞扬,忍不住嘴角就向上翘了起来。
想到自己还在扮演苦主,连忙低下了头,掩盖脸上的笑容。
席莫寒没有忽略雪花翘起的嘴角,放在身侧的拳头,不由的松了开来。
韩啸黝黑深邃的眸子看了看低下去的小脑袋,转头朗声对同晋帝道:“皇上,臣已经查明,明王府的次女桂姨娘,在定国公府里肆意散布我妻不洁的谣言,有府里的丫头为证,明王府更因女儿之事,指使人在京城散布谣言,臣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了,谣言系从明王府散布出来的。”
韩啸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折子,“这是证人的供词,请皇上明鉴。”
这时,席莫寒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奏折,双手奉上,“启禀皇上,这是当日在臣府中发生的事情经过,明王府借此恶意侮辱臣和义妹的清白,还请皇上明鉴,为臣和义妹做主。”
胡公公连忙把两人手上的折子都拿过去呈给了同晋帝。
明王爷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暗暗观察同晋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