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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庸看着墨汁把白纸浸成黑黢黢的一片,不自觉地皱眉。

    “少爷。”

    林越的进门打断了林庸的思绪,他抬头,就见林越脸上带着点气愤,还带着点兴奋。

    “新来那个使者从后门入了城主府,出来时走的也是后门。但看他神色,十分欢喜得意,定是有诈。”

    有些意外,但不是很惊讶,林庸思考了片刻,吩咐林越,让兄弟们再跟得紧些。

    城主和镇南军主阵营不和,他们亲近了镇南军,自然会和城主有些龌龊。这些龌龊平日里不打紧,但若有机会打击到郡主府,城主那边也不会白白放过。

    不管他们出什么招,接着就是了。

    陶陶生日当天,虽然不想大办,但按照规矩也是马虎不得。府中张灯结彩,来了不少客人。

    有南越来的,有镇南军来的,也有城主府的人。

    因为还小,陶陶不过是宴会上亮了个相,其他时候还是大人自己应酬。镇南军的人和南越来人一项不和,但看在陶陶和张三花的面子上,倒也没起什么冲突。

    尚城主见两边气氛尴尬,倒是笑了笑,主动起身去敬酒。

    “焦将军,大好日子,莫要苦着脸,笑一笑啊。来,我敬你!”

    自从被强行剃了胡子,焦橹那张脸就再也唬不住人,尽管他板着脸瞪尚城主,但尚城主一点都不怕,还把就被往前递了递。

    “非是休沐,不可饮酒。”

    “莫要如此教条。你们军主既然派了你来,就是放你假的意思了。你看,那边都喝了多少了。”

    那边,指的就是南越人。他们可没有什么不能饮酒的规矩,也是真心高兴,已经喝了不少了,神态上就放得有些开。

    落到焦橹眼里就是不知礼。

    哼了一声,焦橹瓮声瓮气再次拒绝,尚城主继续劝饮。

    张三花见焦橹那一脸别扭,觉得有些好笑。

    这一场宴会勉强也能算得上宾主尽欢,如果不是有人突然闯进来的话。

    “徐内侍,不可乱闯!”

    没拦住人,管家依然在做最后的努力,只可惜徒劳无功,还是让人闯到了众目睽睽之下。

    徐内侍先是扫了众人一眼,在看到南越来人时目光中闪过不屑。然后,他清了清嗓子,从侍从端着的托盘中拿起一卷黄色的绢布。

    “尊主有旨!”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哗啦啦跪倒一片。

    南越的人坐着没动,张三花也没动。

    “国夫人,你怎么不跪!”

    张三花没理他,旁边的南越人倒是搭话了。

    “我要是你,就不会纠结这个问题。”

    “大胆!”

    徐内侍眼睛瞪得老大,奈何南越人完全不吃他那套,还冲他翻了个白眼。

    “国夫人,如此无礼之徒,哪里配得上公主的寿宴!”

    张三花顿住,第一次给了徐内侍一个正眼。

    徐内侍下意识挺直了背。

    “念,或者滚。”

    “你!”

    徐内侍被噎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尚城主。尚城主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我知道了。”有南越人在嬉笑,“你一定和在座的某个人有仇,唧唧歪歪那么久,就是想让人多跪一会!”

    “一派胡言!”

    徐内侍厉声呵斥,但到底是有些心虚,便装作大度,说了两句场面话,摊开了黄绢。

    官方的书面语一向是繁琐复杂的,徐内侍念了一大通,大概意思就是尊主有令,命张三花和陶陶即刻启程,前往上京。

    “国夫人,领旨。”

    徐内侍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了十分惹人讨厌。他想,还好当初大人想的周到,让他带了两份文书来。密旨张三花可以不接,但这明面上的旨意一下,张三花若是再不接,便是抗旨,他一样可以以此为罪名将人押解至上京。

    他想的很好,只是忘了一点。

    这里是浚城,是陶陶的封地,是林庸经营了三年的边境。

    所以张三花没有理他,只是有些厌烦地给南越那边使了个眼神。

    那边收到的。

    “东华尊主的旨意?我还没见过呢!”

    胡桑窜了过去,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把夺过绢布,看了几眼,又扔给了同伴。

    “大胆!来人啊,给我把他抓起来!”

    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人气势汹汹地扑了出去,徐内侍十分满意没有人阻拦。

    然后他带的人就被全部揍趴下了。

    胡桑嬉皮笑脸的,还朝刚刚站起的焦橹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焦橹猛地握紧了拳。

    “反了,反了!国夫人,你这是要造反不成!”此话一出,徐内侍立刻走向尚城主,“尚城主,你可都看见了。”

    “误会,误会。南越的兄弟开个玩笑而已。”尚城主还笑着打哈哈,“不然,你问问国夫人,是不是真的不肯遵旨?”

    这话看着是在帮张三花讲话,但言下之意,是逼她接旨。

    所有都看着张三花,看着她缓缓饮下一杯酒,然后站了起来。

    之前,是张三花可以隐匿自己的存在感,现在站了出来,气势迸发,所有人都有凛冽之感。

    徐内侍退了一步,又觉得羞恼,进了两步。

    “国夫人,这旨,你接还是不接!”

    张三花看向尚城主。

    尚城主脸上依旧挂着笑。

    “徐内侍,你受伤了。”

    徐内侍一愣,完全不懂张三花这句话什么意思。

    但有人懂。在那群南越人狞笑着围上来时,徐内侍也懂了。

    “国夫人,你这是何意?”

    尚城主终于站了出来,却被南越人一把推开。

    然后,就想起了徐内侍的惨叫。

    见尚城主脸色终于变了,胡桑心情更好了,抱着双臂对着尚城主戏谑。

    “怎么,尚城主身子骨也不好,也受伤了?”

    这种轻佻的态度使人感到屈辱,但尚城主并不动怒,只是望着张三花。

    他知道这里谁说了算。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准备就来的。

    “城中守军三千,光是郡主府周围就埋伏了一半。尚城主,好气魄啊。为了郡主的安全,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尚城主猛地回头,就见有一高瘦的青年,正信步走来。

    庸华帮帮主,国夫人的未婚夫,乙戌公子,林庸。

    林庸一来,张三花的脸色就和缓了许多。她重新坐下,只看林庸如何解决这件事。

    “国夫人。”林庸笑着朝张三花行礼,这个“国”字念的极轻,“枢,闵二城,皆派了使者来贺。他们晚了一些,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尚城主脸色难看了一点。

    “我庸华帮也有小小献礼,准备了礼花礼炮并花灯,已在全城布置妥当,只等国夫人一声令下,极可点火燃信。”林庸又转向尚城主,“城主大人,你的城主府可是观看的好地方。贵夫人和表公子,一定会。”

    林庸顿了顿,带着笑说出剩下的话。

    “非,常,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