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鹌鹑那里得知,一旦有了主修的方向,自己便能在六艺书院内有一栋住处,当然也可以选择继续住在外面,不过按照鹌鹑的意思,那个房子很快就会到期,到时候每个月便要由李长青亲自支付八两银子。
这对于越来越觉得安京物价高的离谱的他来说,不得不再次对这个城市产生了一些恶感。
从朱雀区返回位于白虎区的临湖老街,路途有些遥远,好在今天的李长青心情很不错,并没有因这较长的路途,而产生太多不好的情绪,看着夜间出游的安京城百姓,毕竟时下气温已经没有冬日那么冷了,甚至路边有戏曲伶人出来卖艺,以前在梁家剑府学艺时,一旦逢年过节,师兄弟们可以下山的时候,他便喜欢拉着杜青松小师妹等人一起去沧州州城看这些路边卖艺的戏伶人。
现在也一样,因为一个人再怎么变,一些根本上的喜好是不会变的。
今夜的安京城,正在上演一出“十里凉亭”的故事,故事讲诉了上京赴考的仕子,功成名就后将曾经的爱人遗忘在乡里的故事,妇人每日走十里路,到凉亭等待丈夫归来,而那个丈夫终于在年迈时想起了曾经记忆中的那个人,当他回乡的那一刻,竟然在凉亭中遇到一个老妪,两人相视,热泪盈眶,男子悔恨年轻时所作所为,辞官回乡。
看到了戏曲的后半段,李长青微微笑了笑,这样的故事是在告诉人什么呢,莫负他人?莫弃糟糠?可是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荣归故里,也挽回了弃糟糠的恶名。
小时候看这些路边戏曲只觉得精彩二字,如今却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离开了朱雀区,回到白虎区的临河老街,老远便看见老街的人远远站在自己院前。
秦老、沈娘、贾老板、苏梅梅、张屠户。
众人看见李长青的时候全都莫名的有些拘谨,即便是平日里时常调笑他的苏梅梅也变的端庄了起来,这令李长青有些不适应,笑着道:
“各位,怎么了,一天不见,都不认识我了么。”
秦老毕竟年长,以前在军中也见过许多大人物,所以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笑着上前,拍了拍李长青的肩膀道:
“好小子,那时候看你是个书生模样,没想到你竟真的考入六艺书院了。”
一旁的沈娘笑着点了点头道:
“为了祝贺你考入书院,我们准备了些吃的。”
李长青可以拒绝这些人,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吃过了,可是他并没有,而是笑着入席喝了一些酒,与众人聊了些体几话,酒过三巡后,众人已经没了最初因为李长青身份转变而出现的生疏感,特别贾先生,拉着李长青对酒,说了一大堆酸腐之言。
一直到深夜他才得以推开院们,爬上床榻休息,躺下后思绪旋转,毕竟自己考上了六艺书院,这似乎真的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直到这所有的事情渐渐熄灭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他才终于陷入沉睡之中。
次日是安京城的又一个盛况,这天来自南诏各地的学子将聚集在太学院进行一年一次的春闱,这不但是南诏一年一次为国选拔栋梁的时候,更是整个安京城百姓的盛世,各类早餐铺子。
早已提前一个时辰开业,将香甜诱人的馒头摆在最诱人的位置,买葱油面的铺子一定会用上最新鲜的葱花,最好吃的面条,因为无数的学子会涌出大街小巷,无数学子身边的仆从亲朋也会早早的相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要吃饭的。
一对夫妻推着推车,推车上都是从各家铺子便宜买来的馒头与干粮,因为太学院附近都是安京府尹的官兵,他们做生意不好走的太近,只得在外围游走,绕是如此,生意也是十分红火,而且他们卖?的价格要比一般铺子里的还要贵上两分,可对一些需要这份方便的学子来说,这一两分并不算什么,无论是早点还是随身的干粮这里都能买到,不得不让人佩服夫妻二人的商业头脑。
太学院位于东边的青龙区,占地极大曾经是大楚的承天书院,后被南诏改为太学院,整个太学院的建筑风格是典型的南诏殿堂的格局风格,太学院中有一座矮山,整个太学院围绕矮山而建,根据矮山的四处方位,同样分为四个区域,而入京的考生也被分开安排在四个区域中。
天下书生何止百万,即便这些人里考中会试的人不多,可当所有人都汇聚在一城中,那便多如蝗虫了,因此大部分书生倒也收敛起在家乡时的傲气,逢人便客套上几句,互相联络着关系,也许今日的一句寒暄,他人同朝为官时便会多上许多亲近。
在这样热闹的日子,李长青却睡到了正午,直到鹌鹑敲门,他才慢悠悠醒来。
想起今日约了鹌鹑一齐购置接下来去六艺书院需要的物件。
就在整个南诏都在享受这件盛世的之时,远在西凉的甲子剑场有一老者执剑下山,而在更早些的时候,一名南诏的剑客在西凉草原上与一名西凉的武士打了一场。
杜青松躺在泛着黄的草原上,感觉就像靠在柔软的毛毯上,梁家剑府并不过分限制弟子下山历练,一般只要达到玄境的实力,便可以下山。
只是许多弟子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下山历练罢了,毕竟玄境虽然有了一定实力,可留在山上甚至可以学的更多更扎实,但是杜青松等不及了,他有必须快速练剑的理由,因为那个人已经进入了地境,他很怕自己没有办法追赶上他,而渐渐的将自己好兄弟的事情忘在了自己的无力之中。
来西凉的几个月里,他杀了无数的草原蛮子,境界也得到了极快的提升,甚至隐隐有突破地境的征兆,可是这天他遇上了一个人,一个令自己感到无力的人,他的头发长长的拖在地上,显然是草原部落的人,他的长剑有些微微的弯曲,并且极厚极重,看上去根本没有剑刃。
以杜青松对这些草原武士的经验,大多便是这种只有蛮力的法子,他靠着自己灵活的剑法身法甚至打败过许多境界高于自己的草原高手。
可是这一次,当他出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输了。
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顺着脸颊低落在草尖,夕阳落下,令草更黄,血更红。
斜长的阴影遮挡了他的视线,他艰难地看着那个逐渐清晰起来的高大身影,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凄凉,他摇了摇头道:
“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你不能杀我。”
那高大的身影瓮声瓮气地道:
“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南诏人,不过你杀了那么多草原的勇士,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杜青松咳出一口血道:
“因为我杀的是你们的勇士,他们都是在与我正面交手的时候死的,所以,这里不存在什么仇恨,而你强大太多,我很弱小,你不应该杀我,等我有一天与你一样强大,自然会再与你一决高下。”
那高大的身影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十分爽朗地道:
“有意思的南诏人,我越发想去南诏看看了,好,我留下你的性命,期待与你公平的较量。”
杜青松有些愣神,等对方转身的时候他才出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的声音浑厚的有些好听,笑了笑道:
“霸剑王莫。”
草原的风凌冽地吹在杜青松脸上,有一种被人拍打的感觉,他笑了笑,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而在不远处的草原上,一名衣着不似寻常草原人的女子向这边纵马而来,而她身后跟着二十余名精锐骑兵。
六艺书院的告示公布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十一位书院新人进入六艺山学习的日子,李长青背着行囊,远远看着更像一个游学的落魄书生,对于这些年轻的学生,六艺书院将他们全部安排在山顶礼部所在的学堂,每日卯时开始学习礼部的相关课程,期间也会夹杂其余各部的课程,到了酉时学生可以自行安排时间,比如下山回家吃饭睡觉都随自己安排。
对于头一次在六艺书院学习的李长青来说,还处于好奇的阶段,本以为礼部的授课会是那位礼部大师兄亲自教授,谁知走进学堂的是一名不过弱冠之年的年轻学生,李长青只知道他姓王名酉,同样是礼部的学生,不过已经在六艺术书院待了三年,论基本的学识,教授新入院的弟子也算是绰绰有余。
共十一人的学生一共来了十人,山上的阳光比外边的要明媚一些,李长青转身看了看,果然是杨源没有来,除了杨源外,包括燕小生在内的十人全部安静地听王酉师兄介绍六艺书院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