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深处,有一片漂浮着的云雾,云雾静静漂浮在海上,雾中有一座座宏伟宫殿,组成了气势磅礴的宫殿群,若是让迷航的渔夫见了,一定高呼见鬼了,海上如何起高楼?海上如何起宫殿?
离这宫殿群不远的海面上,站着两名少年,一少年唇红齿白,一少年面容黑瘦,俱都静静立于海浪之上。
唇红齿白的少年摇头晃脑地道:
“师兄可知,天有烈日,日初出时大如盘,到了正午却越发小了,可清晨凉快正午却热,何以明昊日之远近呢。”
黑瘦少年木然转身望着对方,淡淡道:
“师弟啊师弟,待你我破天之日去看个究竟如何。”
“善。”
这一日东海深处,两小儿辨日无果,后双双踏浪而行,惊扰了无数海鱼海兽。
……
临海州州城商户林立,那么五湖四海的各类吃食也是极多,刚刚离开观海一食的长青一行,便再次陷入糖饼、干果、山楂糖串的无尽循环。
“长青,这次你掏钱吧,不是你妹妹么。”
“妹妹是我妹妹,可你要尽地主之谊,在我们南诏,都是这样的。”
“我感觉你们兄妹在玩我。”
“玩你?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怕被人玩?”
……
临海州城迎来了一场风暴,风暴起于东海,没人知道最终会去哪里,整个临海州城的百姓纷纷回家躲避,硕大的州城瞬间变的无比安静。
暂住在临海州州牧府的长青除了震惊州牧府第的辽阔与庞大外,还震惊于莫然风雨竟然有七个妻子,如此一来他对于莫然风雨永远一副蜡黄苍白的脸色,便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
另一件事则是本以为暂住临海州州牧府以后,接下来便是要在州城中找到无极帮秦淮滨一行,谁知无巧不成书。
暂住州牧府第二日,长青便在安置府中清客的宅院中遇到了依旧长衫打扮的秦淮斌。
秦淮滨笑着上前,拍了拍长青的肩膀,一时之间除了由衷的开心,便不知该说些什么。
恰好莫然风雪拎着精巧的食盒推门而入,不明所以的莫然二公子一脸疑惑地问道:
“这是演哪出啊。”
于是准备与长青二人对饮的莫然风雪,便拉着秦淮滨来了个煮酒三人行。
窗外的寒风呼啸,莫然风雪煮酒的器具用的是一套仿制先周的青铜小鼎,临海州的名酒“寡妇俏”没过多久便在鼎中翻腾了起来。
莫然风雪便又成了嘴不停歇的主:
“不知原来长青认识哥哥的朋友,闹来闹去,都是自己人。”
他一边念叨一边伸手碰了碰青铜小鼎,结果不慎烫了手指,慌忙捏了捏耳朵,眼角余光瞥到正在吃着糕饼的李鱼鱼在冲着自己做鬼脸。
于是便有些负气,嚷道:
“天天买给你吃,从来不给我好脸色,你这个样子,以后我可不给你买吃的。”
如同吃美玉长大的小丫头,给了莫然风雪一个白眼,便自顾自地吃的更快,更香了。
在小丫头手里吃瘪的莫然风雪讪讪一笑,取出几个精致酒樽,准备给众人分酒。
秦淮滨看了看李鱼鱼又看了看长青,笑着道:
“上次你一道北幽,就惹了个姑娘,这次怎么,是惹了姑娘还是”
长青悻悻一笑,忙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三人举樽对饮而尽,温热的酒,有一股特殊的魔力,入口后甘甜醇厚,入腹升起腾腾热流。
“好酒。”秦淮滨自是善饮,在饮酒这方便长青与这两人相比只能算个雏。
一酒入腹,莫然风雪是个酒桌助兴暖场的好手,自不会令酒桌冷下去,笑着道:
“知道二位来自南诏,酸溜溜的诗文咱就不献丑了,不过二位可知,为何这酒叫寡妇俏啊。”
莫然风雪略微卖弄关子急忙补充道:
“相传北幽有寡妇,只因长的不尽如人意而始终没有再嫁,家中没有男人,生活拮据并且常年无所事事,便学起了酿酒做起了贩酒的生意,这日饮酒之后,当天脸上飞红晕,摇摇晃晃,走出家门,全无平日拘谨,只剩下成熟女子风情,嗨,可不就遇到个不错的汉子,当晚就成了。”
秦淮滨笑而不语。
长青是少年心性,对这些荤段子以前跟杜青松一起时,常听对方说,倒也不陌生,不过他觉得秦大哥算半个长辈,便有些不好意思。
秦淮滨却主动接口道:
“那如果是个年轻姑娘喝了,岂不是成了少女俏,如果大婶喝了,莫非便叫婶婶俏了吗。”
莫然风雪,闻言,笑的合不拢嘴。
“可不是吗,小时候和我哥偷酒喝,哥小时候还有个相好的姑娘,我便当着那姑娘的面这么说,你猜怎么着,那姑娘平日一直以为我们这种大户人家的男子不似市井草民,必定是有文化的,谁让那时候街上常有戏班子演那南诏的戏曲,正是年轻姑娘私募才子的年代。
最后那女子发现我们家的人也如此粗鄙,自然就黄了。“
“为这事,我哥没少捶我。”
三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就连一旁的李鱼鱼也眉开眼笑起来。
洽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佯怒道:
“我说眼皮怎么一直跳呢,原来是府里有人说我坏话,你哥我自小疼你,什么时候舍得打你了。”
来人一头长发随意且散乱,穿着普通的军中铁甲,步履之间全是匪气。
他入了院子,直奔众人所在,不理会脸色骤变的莫然风雪,而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上一樽酒,撩开嘴边长发,自顾自一饮而尽。
他不说话,莫然风雪更是心里没地。
“哥,你今天不是说要去操练军士吗,回来的这么早。”
那男子扯下一块桌上牛肉,在李鱼鱼不善的目光中放进了嘴里咀嚼。
“操什么练,这么大的风,早早结束了。”
秦淮滨接口道:
“莫然风雷,你这大马金刀的样子,别吓着了孩子。”
莫然风雷斜眼看了看一旁的李鱼鱼,摇了摇头:
“哪那么容易被吓到。”
又抬头看了看长青,问道:
“你是?”
长青直视对方,淡然地道:
“长青。”
莫然风雷点了点头,突然窗外刮来一阵大风,吹的窗户嗤嗤地响。
莫然风雷再次猛灌了一杯,淡然地道:
“喝点酒暖暖身子,万一打输了就当给自己送行。”
众人面面相觑。
北幽诸城街道宽阔,即便是最窄的街道也能供三马并行,临海州城的街道上,风卷满地枯叶,缓缓而行。
大风中有一间果脯铺子的招牌被大风扯下,远远地砸在一间铁匠铺门面上。
里面的老铁匠骂骂咧咧地将那招牌推到路边,接着封上大门。
而在大风之中,却有两个少年缓缓而行。
“师兄,风从虎,虎啸而风生,如此说来,这大风背后的那只老虎一定很大咯。”
长相黝黑的师兄摇头道:
“风来自海上,海上有海牛,海豹,但是没有海虎。”
“但是这里却有龙气。”
面色白里透红的师弟连忙点头
“是啊,幸运的是,它现在还很虚弱,若是给它些时间,不说世间很难再有人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介时即便它就在你面前,你还得思量思量能不能活下去。”
面色黝黑的师兄摇了摇头道:
“活不了,那时候,我们遇到了只能跑,所以现在我们要快。”
“可是师兄,这样的天气真是不美,铺子都关门了,去哪买师妹喜欢的糖糕去?”
“师弟啊,北幽的糖糕哪里有南诏的精致,办完了事我们去南诏。”
“好嘞”
临海州州牧的府邸有着许多南诏深宅的物件,比如门口的一对汉白玉大狮子,还有即使大风天也站在门口如同门神的两名军中甲士,无不彰显着富贵。
当师兄弟二人出现在州牧府邸前的时候,二人突然面面相觑起来。
“师兄,我们怎么说呢,去你家里抓条龙,这话是不是有点别扭。”
“师弟,你说的对,没有人会这么说话。”
“要不我们就说你府邸有妖邪?”
“善!”
于是二人缓缓走到二名持刀而立的甲士前,师弟上前一步道:
“我是海上宫弟子,夏冰”
指了指自己那位师兄道:
“这是我师兄,谢江。”
“我们发现这屋子里有邪祟,希望二位能放我们进去,否则必定家宅不宁。”
这两人是临海州州军中抽调出来的精锐士卒,自然没有傻子,任谁看到这两个孩子说着这种胡话,都不会当回事吧。
个子魁梧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出言道:
“哪来的傻小子,这里可是州牧府邸,闲杂人等滚开。”
夏冰粉嫩的小脸看了看自己师兄,有些恼怒地道:
“师兄啊,这些人好生粗鲁。”
谢江摇了摇头,老气横声地道:
“那就不能怪我们无礼了”
这天,州牧府邸外的汉白玉狮子被人削掉了脑袋,一起削掉的还有两名甲士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