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村隶属于蚊山县,地处最南端的山洼之中。</p>
雾隐村之所以叫雾隐村,只因为这个村子四面环山,村子就像沉在杯底的水,周围丛林密布,气候潮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里有二百多天都是大雾弥漫。</p>
雾最大的时候,两个相对而立的人甚至看不到彼此的五官。</p>
这个村子就像隐藏在雾里,时隐时现,雾隐村也因此得名。</p>
言卿曾去过有名的雾都,也就是现代的伦敦,但那里的雾比起这个雾隐村简直就是小儿科。</p>
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正好雾隐村大雾四起,这些雾开始的时候还清清淡淡,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变成了浓雾,车辆行驶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前方可辩的距离不足一米。</p>
在这样的环境下开车无疑十分危险,如果前方有行人经过,司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p>
出于安全考虑,时霆决定将两辆车停在路边的空地上,众人步行前往村里。</p>
在大雾里摸索了半个小时,跑跑跳跳的坚果突然发出汪汪的声音,重重大雾之下,有几声狗叫传来,像是在回应坚果,走了这么远,前面终于有了人家。</p>
坚果摇着尾巴,绕着言卿的轮椅跑了几圈,好像邀功似的。</p>
白锦白了它一眼:“狗腿子说的就是你,二狗子。”</p>
坚果冲着白锦呲了下牙,不过一点威慑力都没有。</p>
言卿笑起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p>
雾隐村并不大,根据蚊山县县长提供的户籍册,这里一共有居民46户,人口102人,除去到县城以及大城市打工的人群,剩下的大概只有六七十人。</p>
在六七十人中寻找一个猎户,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p>
但让一行人意外的是,进入雾隐村后,这里却是安静的可怕。</p>
街道两边的房屋高高矮矮,有新有旧,相同的是,它们都是大门紧闭,院墙高筑。</p>
之前还能听见几声狗叫,现在倒是连狗叫声都听不到了。</p>
虽然天还没黑,但是大雾弥漫,整个村子都被覆盖在雾气之中,在这雾气下又是一片死气沉沉,仿佛他们进入的不是村子,而是一片废墟,一座空城,一个诡异之地。</p>
白锦警惕的四处看了看,有点毛骨悚然,“这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怪吓人的,不会是个死村吧。”</p>
“刚才还有狗叫声。”郑筠道:“村里一定有人。”</p>
白锦躲到郑筠的身后:“书识兄,你说会不会突然冒出一大片僵尸,然后将我们重重包围,最后我们也跟着变成僵尸。”</p>
郑筠一脸嫌弃:“你评书听多了吧,哪来的僵尸,这是一个活村。”</p>
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村子里变得一片死静,门户紧闭,更像是在躲避什么。</p>
从进村后,时霆就站在言卿的身侧,几乎是寸步不离,雾太大,半米的距离就能走失。</p>
“大家都在吧?”时霆沉声问。</p>
听到众人应声,他才道:“找一户人家敲门,打听一下情况,问问这雾什么时候能散。”</p>
郑筠道了声好,目光斜向左手边,有一扇掉了漆的红色门扉。</p>
他大步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p>
里面传来几声狗叫,但是迟迟没有人回应。</p>
郑筠用眼神向时霆询问,时霆示意他继续敲。</p>
这次,郑筠一边敲门一边喊道:“老乡,麻烦开下门,我是顺城过来办案的,雾太大迷路了,能讨口水喝吗?”</p>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门拴抽开的声音,一双警惕的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p>
郑筠急忙道:“老乡你好,我们是军警司的人,不是坏人。”</p>
他亮出手中的证件:“我们都是警司。”</p>
那人看了一眼他的证件,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相貌端正,谈吐有礼,这才拿掉了另一半的门栓,低声道:“进来吧。”</p>
这是一座普通的小院,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穿着一身青布衣裳,头上裹着蓝格子头巾。</p>
院子里养了一条狗,拴在狗窝边,看到坚果,汪汪的叫起来,坚果冲过去,与它开始了狗吠二重奏。</p>
妇人把几人让进屋,又十分谨慎的关上门。</p>
“大嫂,这村里怎么没人啊?”白锦环顾了一眼朴素的屋子,“家里就你一个人吗?”</p>
“我丈夫在顺城打工,一年回来一次,我孩子还小,在里屋睡觉。”农妇道:“今天是四月十五,大家都躲在家里闭门不出。”</p>
“四月十五,这是什么日子?”</p>
农妇欲言又止,转身去拿了几个杯子,给众人倒了水。</p>
“你们,真的是警司?”</p>
白锦指了下帽子上的警徽,“如假包换。”</p>
农妇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每逢四月十五,村里就会有诡异可怕的事情发生,已经连续两年了。”</p>
“可怕诡异的事情?”众人相视一眼。</p>
农妇道:“我们这雾隐村地靠槐山,三年前,这魁山上突然多了一座山魁庙,自从有了这座庙,每逢四月十五,村子里就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去年四月十五,村长家的大儿子突然发疯,先是挥刀砍伤了家人,又硬生生将自己的脖子砍断,死相十分恐怖;前年四月十五,村东的李老头也是突然发疯自残,被发现的时候,脖子上只有一层皮儿连着。村里人都说是山魁庙里的山魁作祟,所以这几年香火一直不断,今年又到四月十五,村里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所以家家都是大门紧闭,不敢出去啊。”</p>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大雾弥漫的村子还曾发生过这么恐怖的事情。</p>
时霆问道:“那个山魁庙是村里建的吗?”</p>
农妇摇摇头:“有人发现那个山魁庙后,村里人就四处询问,本来村里人也不多,问了一圈后发现,根本不是村里人建的。有人提议将庙拆了,也有人不同意,结果那年的四月十五,村长家就出事了,他的大儿子自已砍死了自己。”</p>
“事发时,你在场吗?”</p>
想到当时的场面,农妇仍然心有余悸,“我当时刚从山上回来,听说死人就跑过去看,村长家外面都是村民,院子里面鬼哭狼嚎的。有人说是村长的大儿子大柱突然发疯,拿着菜刀砍伤了他的阿娘,之后又砍断了自己的脖子,我当时看了一眼,大柱的脖子都快被自己砍断了,就剩一点皮连着,院子里全是血,喷得四处都是。”</p>
农妇的样子不像说谎,她的神情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依然充满了惊恐与后怕。</p>
言卿问道:“这个大柱有精神疾病吗?”</p>
“没听说他有精神病,就是脾气不怎么好,一点小事就暴跳如雷,村民们都不敢惹他,他发脾气的时候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挥出的拳头像铁块一样狠。”</p>
言卿倒是听过几起挥刀自砍的案例,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早晨送完孩子上学后又去市场买菜,在家里备好了晚餐的食材,邻居甚至看到她在阳台晒床单,傍晚她的丈夫回家后,看到她躺在床头,脖子几乎被砍断,而她的手里还握着菜刀,丈夫报警后,经过调查,死者家中无外人入侵,案发时无第二人,根据尸检和现场判断,是死者自己挥动菜刀砍死了自己,而死者生前患有间歇性狂噪症。</p>
自砍这样的自杀方式十分极端和血腥,通常自杀者都存在精神方面的问题。</p>
这个大柱是否患有精神疾病,并不能听信农妇的一面之词。</p>
“你刚才还说了一个老李头,他的状况和这个大柱一样?”</p>
农妇道:“老李头是村里的剃头匠,不过平时懒散,手艺也不好。出事的那天也是四月十五的傍晚,邻居听到他家传来怪异的声音,于是趴在墙头往里看,结果就看到老李头站到在院子中央,发了疯似的砍自己,没砍几下就把脑袋砍掉了,那血淋淋的脑袋从他的脖子上掉下来,一直滚到门口。”</p>
“你亲眼见到的吗?”</p>
“邻居说的,他亲眼看到的。”农妇道:“我后来过去看热闹,看到了老李头的人头。”</p>
农妇的话不像有假,但是每年四月十五都会有人自砍,这件事的确充满了诡异。</p>
“唉,一定是山魁庙里东西在作祟。”农妇感叹,“这个村子怕是要毁了。”</p>
“既然你们都认为是山魁庙作祟,为什么不直接把庙推了?”白锦建议。</p>
“使不得,使不得。”农妇急忙摆手,“村里也有人提过这个建议,还有人想要上山去拆庙,但是走到半路就突发疾病,一头扎进了山沟里,差点摔死。提议拆庙的人也都大病一场,养了几个月才康复。从那以后,没人再敢提拆庙的事。”</p>
白锦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嘴。</p>
郑筠哼了一声:“你又不是这村里的人,怕什么。”</p>
“大嫂。”时霆看了眼表,“你说每年四月十五出事的时候都在傍晚,我看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村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也许前两次只是巧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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