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广心情好,对着秋草也是和颜悦色。</p>
“恭喜二少爷了。”秋草替时广脱下外套,挂在了衣架上。</p>
“你不吃醋?”时广接过秋草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p>
秋草道:“我自知身份低微,怎敢吃醋,况且只要二少爷喜欢的,秋草就喜欢。”</p>
“你倒是会说话。”时广笑了笑。</p>
“我听说言家五小姐长相俏丽,又是言家嫡女,与二少爷十分般配。”</p>
正把茶杯送往嘴边的时广,听到五小姐几个字后愣了下:“你说什么五小姐?”</p>
秋草反应过来,笑了笑:“夫人可能还没来得及通知二少爷,婚约有变,本来是六小姐嫁过来,现在换成五小姐了。”</p>
“什么?”时广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搁在桌子上,里面的茶水溅出大片。</p>
见时广突然变脸,秋草吓了一跳:“二少爷,五小姐是嫡出,又身体健康……。”</p>
“你懂什么?”时广阴沉着脸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被时夫人堵了回来。</p>
时夫人道:“你去哪?”</p>
“我去找大帅。”时广气道:“婚约是他金口玉言定下的,为何说改就改?”</p>
“你父亲身体不好,你别去气他。”时夫人瞪了时广一眼,“事情是我做的,是我逼着言老爷找你父亲更改了婚约。”</p>
“母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时广一向沉稳,难得情绪如此失控:“你可有问过我的意见?”</p>
“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你,难道你真要娶一个残废回来?我还等着她给我们时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呢。”</p>
“言卿她不是普通的女子,你根本不了解她。”</p>
“我不管她普通不普通,她不能生孩子就不能嫁给你。”时夫人口气严厉,“现在就算你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什么,日子已定,不能更改,你奶奶可是眼巴巴的等着给大帅冲喜呢。我警告你,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否则这其中后果,你自己掂量。”</p>
时夫人走后,时广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他清楚的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p>
他现在倍受大帅器重,也许马上就能升任少帅,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不能行差半步。</p>
他可以去找大帅理论,或者拼了一切保住他与言卿的婚事,可是如同时夫人所说,那样做的后果是他承担不起的。</p>
墙壁上贴着一张地图,地图上被红色的粗笔分成数块,他知道,自己不能醉心于儿女私情,他真正的志向应是这大好河山。</p>
此时,他倒有些羡慕时霆,也许身无束缚才能毫无顾忌。</p>
秋草见时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眼珠子一转便上前开导,“二少爷,如果你喜欢六小姐,也不是没有办法。”</p>
“什么办法?”时广问的有气无力,在他心里,对于这门婚事已经万念俱灰。</p>
“五小姐是嫡女,你可以娶她为妻,而六小姐是庶女,因为退婚一事名声受损,你若纳她为姨太太,也未尝不可。”</p>
时广双目一眯,又是一亮:“确实有几分道理。”</p>
“自古以来姐妹同嫁一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还被传为佳话。六小姐能嫁给二少爷,就算是做姨太太也是她的荣幸。”</p>
时广站起身,冲着秋草轻轻一笑,“你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p>
“为二少爷为忧是我的本分。”</p>
时广捏了捏秋草的下巴:“很好。”</p>
“不过二少爷不能急于一时,眼下还是要尽快跟五小姐完婚,之后再请夫人替你做主,夫人最心疼二少爷,自然会为你出谋划策。”</p>
时广觉得秋草的话十分有理,哪怕心里急不可耐,还是竭力压了下来。</p>
反正言卿就在那里,跑是跑不掉的,早早晚晚都是他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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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顺城起了雾,雾不大,稀稀疏疏的飘浮在空气中。</p>
街边做早餐的小贩支起了摊子,下馄饨的,炸油条的,卖油炸糕和面条的。</p>
刘翠起了个大早,饭也没吃就出了门,她在一个富人家里打工,每天早晨去富人家里做早餐,晚上做好晚餐后,把家里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收工回家了。</p>
她打工的这户人家,主人是中旗银行的行长,他的妻子三年前去世后,他便一人独居在这座二层小楼之中。</p>
刘翠拿出钥匙打开门,换上拖鞋,见客厅和洗漱间里没有人,她猜想行长还没有起床,于是便去厨房里做早餐。</p>
等到她把早餐做好后,已经是早晨六点半,通常这个时间,行长已经坐在餐桌边了。</p>
刘翠又等了五分钟不见行长下来,于是便上到二楼,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个是行长的卧室,一个是书房,另外一个是杂物间。</p>
刘翠敲了敲卧室的门,里面没有动静。</p>
“宋先生,宋先生该起床了。”她以为行长睡得实,于是加重了敲门的力道。</p>
在反复敲了一会儿之后,她无意间往书房的门口看了一眼。</p>
因为走廊里灯光昏暗,她似乎看到那门缝下面流出了红色的液体,她壮着胆子走过去仔细一看,当即吓得一声尖叫。</p>
刘翠想要推开书房的大门,可门被锁住了,她慌慌张张的找到钥匙打开门后,屋里有窗帘挡着,光线不足,什么都看不见。</p>
当她按亮电灯的时候,就看到宋行长倒在血泊之中,脸上一片血肉模糊,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脸一直流到了她的脚底。</p>
“死者宋自先,中旗银行行长。”白锦拿着相机拍下了现场的照片,“今年43岁,独居,妻子病逝,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p>
宋自先倒在书房的书桌前,头朝北,脚朝着窗户。</p>
窗帘挡得严严实实,窗户的插销也没有被破坏,据刘翠所说,书房的门也是锁上的,她要用反锁专用钥匙才能打开。</p>
宋自先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枪,这把枪的枪口正插在他自己的嘴巴里,他的脸变形严重,几乎面目全非。</p>
“七哥。”鄂远看了看尸体,“叫我师父来吧,我觉得这是个案件。”</p>
“不是自杀?”白锦疑惑,“密闭的房间,死者饮弹自尽,这是典型的自杀现场吧。”</p>
鄂远道:“直觉吧。”</p>
时霆想了想:“派人去把言卿接过来。”</p>
死者是宋自先,中旗银行总行行长,而这个中旗银行是国内第一大银行,在顺城的经济发展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中旗银行行长突然死亡,这件事必然会惊动上层,不能当做小案件来办理。</p>
如果最后证明宋自先是自杀,皆大欢喜,但是宋自先若是死于他杀,这将是件非常棘手的案子,军警司将要面临上级和舆论的双重压力。</p>
宋自先所住的地方与言家相距不远,二十分钟后,言卿就到达了现场,而此时一楼的地面上已经铺好了勘察探板,白锦带着两个警司在用复写纸和胶带提取现场的足迹。</p>
言卿在书房见到了死者宋自先,他倒在书桌前,头部被血渍浸染,本来紧闭的窗帘也拉开了,阳光照得屋子里一片雪亮。</p>
时霆看到她,目光瞬间变得温和:“又要麻烦你了。”</p>
“这么客气?”言卿笑了,“情况怎么样?”</p>
“看现场像是自杀。”时霆道:“门窗都是锁着的,也没有发现第三者存在的痕迹,不过,我有几个疑点。”</p>
时霆走到宋自先的尸体前,指着他脚上的皮鞋:“死者身上穿着蓝色睡衣,但脚上却穿着一双皮鞋,通常没有人会在自己的家里这样穿戴。”</p>
“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这个。”时霆拿起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枚金色的弹壳:“经过和宋自先手中的这把枪枝进行对比,弹壳就是从这把枪里射出来的。”</p>
时霆走向一边的墙壁,“这是找到弹壳的地方,它和死者中枪的位置呈一条直线。”</p>
“这不正好说明子弹是从死者嘴里射出来的吗?”一个小警司插嘴道。</p>
“这枚子弹的周围并没有发现落点的痕迹。”时霆道:“子弹射到墙壁上,会在墙壁上留下痕迹,有的子弹会直接镶嵌进墙体之中,有些子弹会掉落,甚至是反弹。”</p>
“也许子弹没有射到墙上,直接掉在了地上呢?”</p>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难解释了。”时霆道:“子弹理论上的运动方向与弹轴应该是一致的,但是受空气阻力和重力以及枪械本身的构造与精度影响,不可能完全呈一条笔直的线飞行,特别是这颗子弹还穿过了颅脑,如果做弹道实验,弹头绝对不会落在这个位置,简单来说,这个位置太‘准确’了,准确到像是有人故意摆在这里的一样。”</p>
言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怀疑是他杀?”</p>
时霆点头。</p>
“我先看下尸体。”她挪动轮椅来到尸体旁。</p>
在言卿检查尸体时,时霆对桌上倾倒的药碗产生了兴趣。</p>
这是一个白色瓷碗,里面还有一点点残留的药汁,他放到面前闻了闻,又递给言卿,言卿鼻子轻轻一动:“是茴香还有黄豆。”</p>
“这是治什么病的?”</p>
“偏方中用来治疗高血压。”</p>
宋自先体态偏胖,平时应酬又多,患有高血压也不奇怪。</p>
时霆叫来了钟点工刘翠,刘翠受到的惊吓不轻,在两名警司的开导下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p>
“长官,我没有杀人。”刘翠见到穿制服的,首先就是这句话,“我发现行长倒在地上,就跑到楼下打电话报警了。”</p>
时霆道:“你放心,如果你没有杀人,我们不会冤枉你,麻烦你配合一下,回答我几个问题。”</p>
刘翠点头。</p>
“宋自先是不是患有高血压?”</p>
“是,宋先生三年前就得了高血压,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最近有医生介绍了一个方子,说是吃黄豆和茴香可以治病。我把黄豆磨成粉,再加入茴香一起煮,先生每天晚上都要喝一碗。”</p>
“一整碗吗?”</p>
“是。”刘翠道:“我昨天煮了满满一碗端了上来,因为太热,先生总是等到彻底凉了才会喝。”</p>
“你送药的时间是几点?”</p>
“八点半,我八点半下班,这是我下班前最后一件事。”</p>
“在你离开之前,有人来过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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