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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名伶案3

    “一枝梅死了?”锦上花冷笑,“死的好啊。”</p>

    “你和一枝梅素有恩怨,曾经扬言要杀死他,现在一枝梅死了,你就是戏班的台柱子,是一枝梅死亡的最大受益人?”</p>

    “我?哈哈。”锦上花突然大笑,笑过突然一本正经的问:“你会唱戏吗?”</p>

    郑筠皱眉:“回答我的问题。”</p>

    “你听我的嗓音。”锦上花趴在桌子上,靠近郑筠,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嗓音略显低哑,此时却透着一股沉闷,好像嘴里含着一个枇杷,“这才是我真正的声音,刚才你听到的,只是我装出来的,维持不了多久。”</p>

    郑筠听到这又粗又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你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p>

    “一枝梅给我下了毒,我的嗓子就废了,唱戏的时候只能给他作配,演一些几乎不用出声的角色。”</p>

    郑筠道:“你虽然做不了台柱子,但一枝梅毒哑了你,你为了报复他,所以杀了他。”</p>

    “长官,别开玩笑了,十年前他就对我下毒了,我要是想杀他,还用得着等十年时间吗?”锦上花冷笑:“他不是有心脏病吗,可能是作孽太多,心脏病发而死。”</p>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p>

    “可惜我不是个君子。”</p>

    “如果让你指认杀死一枝梅的凶手,你会指谁?”</p>

    锦上花冷笑:“班主。”</p>

    “为什么是他?”</p>

    “利益纠纷。”锦上花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p>

    锦上花哼着小曲走出审讯室,并对站在外面的班主说道:“藏不住了。”</p>

    班主吓得一得瑟,头也不敢抬。</p>

    班主和一枝梅是十五年前认识的,那时候一枝梅还是个小孩,跟着戏班里的师傅学戏,每天除了唱戏就是练戏,然后带着各种家什走南闯北。 班主以前了不是班主,而是戏班的少东家,在他父亲死后,他才接手了戏班,成为了班主。</p>

    班主为人十分吝啬和苛刻,戏班的伙食清淡廉价,还常常克扣工钱。</p>

    但在戏班唱戏的人几乎都签了终身约,不管是红还是不红都要在这里唱一辈子,如果想单独出去唱,就会被戏班追打问责,而且,不是自由身的戏子也没有其它的戏班敢要,免得惹事上身。</p>

    这跟现代的经纪公司很像,明星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很多都跟公司签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长约,一旦被公司雪藏打压,赔不起违约金的明星就只能从此销声匿迹,过得还不如普通人。</p>

    “长官,你们是不知道啊,最近戏班子不景气,一枝梅一死,对我来说就是雪上加霜啊。”班主哀叹,“损失最大的就是我啊。”</p>

    “一枝梅在大江南北都富有盛名,来到顺城之后更是掀起一场万人空巷的听戏狂潮,据说你接预约接到手软,怎么还在这里跟我说不景气?”</p>

    “您有所不知啊,别看我这预约接个不停,但多数人开的价钱还不足搭个戏台的成本。”</p>

    郑筠皱眉:“这话怎么说?”</p>

    “这些达官贵人看着一掷千金,却是抠门的很,而且很多人都仗着自己的势利免费看戏,你若是不答应,就让你在这里唱不下去,我们在前关城的时候,当地的军阀邀请我们班子唱戏,不但分文不给,还要唱足七天七夜,以便于他们大宴全城。他们做足了面子,最后只给点皮毛做打赏,说实话,那点钱连我们最普通的戏角的工钱都不够,更何况一枝梅这样的大师。”</p>

    “怎么会这样。”郑筠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请唱戏却不给钱,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p>

    “长官,我们一路由南向北,这种事情经历的太多了。”</p>

    “那你们为何不给普通老百姓唱,他们断然不会欺行霸市,不讲道理。”</p>

    “我们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戏班子一到,当地达官贵人的消息比谁都要灵通,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班主叹气,“虽然如此,我们比其它戏班子还要好一些,总算不会入不敷出。”</p>

    “听说你和一枝梅有经济纠纷。”</p>

    班主道:“我们的确常常为钱的事情吵架,一枝梅现在仗着名声鹊起,要价越发的高了,但戏班现在的情况,的确给不了他太高的价钱。我总跟他说,让他再忍一忍,等到我赚足了钱,这戏班子的收益就跟他平分。”</p>

    “你们昨天晚上吵架了,因为什么?”</p>

    “还是酬劳的事情。大帅府这次所给的赏赐不少,一枝梅要平分一半,我说应该先把之前欠下的工钱发给大家,他不同意,我们就大吵了起来,最后,他威胁我,说我不给他一半收益,他明天就不上台唱戏。”</p>

    “那你答应他了吗?”</p>

    “答应了。”班主叹息:“我敢不给他吗?他若是今天真不上台,我们整个戏班子都走不出顺城,那可是大帅府啊,我们哪敢得罪大帅。”</p>

    “他是不是经常这样威胁你?”</p>

    “是。”班主低下头。</p>

    “一枝梅除了有心脏病,还有什么疾病?”</p>

    班主想了想:“好像是有别的病,但是什么病我不知道,他一直遮遮掩掩,很怕人似的。”</p>

    “如果让你指认凶手,你会指谁?”</p>

    班主道:“他不是心脏病突发死的吗,怎么会有凶手?”</p>

    “只管凭你的直觉指认就好。”</p>

    “那就阿旧吧。”</p>

    “那个武生?”</p>

    班主点点头:“其实,其实阿旧和一枝梅有那种关系。”</p>

    阿旧对于和一枝梅存在情人关系的事情并没有否认,阿旧在戏班里演武生,身材颀长又英俊潇洒,进了戏班没多久就和一枝梅好上了。</p>

    两人的关系在戏班里属于不公开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阿旧是一枝梅的人。</p>

    阿旧因为一枝梅的原因,经常在戏班里仗势欺人,却没有人敢反抗。</p>

    只不过这种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一枝梅忽然冷落了阿旧,阿旧曾经找到一枝梅理论,被他狠狠骂了一通,弄得阿旧很没面子。</p>

    没了一枝梅这个后盾,阿旧在戏班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p>

    “你和一枝梅为什么分手?”</p>

    阿旧人高马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他喜新厌旧了。”</p>

    “他的新欢是谁?”</p>

    “我不知道。”阿旧眨了眨眼,“我要是知道了,第一个杀了他。”</p>

    “昨天晚上你听到他和班主吵架,他们吵架的内容是什么?”</p>

    “分赃不均。”</p>

    郑筠皱眉:“什么意思?”</p>

    “字面意思。”阿旧道:“他们之间有不少利益纠纷,经常吵架。”</p>

    “你为什么要杀一枝梅?”</p>

    “我没有杀他。”阿旧否认,“我为什么要杀他?”</p>

    “因爱生恨,爱而不得。”</p>

    阿旧哈哈一笑:“长官,你的想像力真是太丰富了,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我是能分到他的钱,还是能得到他的爱?”</p>

    “为爱杀人是不需要得到好处的。”</p>

    “我没杀人,你们军警司不会刑讯逼供吧?”阿旧道:“我没唱戏之前是个混子,你们那一套对我来说没用。”</p>

    郑筠看了看他:“如果让你指认一个人是凶手,你会指谁?”</p>

    “梅五子?”</p>

    “为什么是梅五子?”</p>

    “因为一枝梅经常骂他,还把他关起来饿过。”</p>

    “为什么?”</p>

    “不知道。”阿旧一眨不眨的看向郑筠:“是不是我们所有人都有嫌疑啊?”</p>

    郑筠把审讯记录交给时霆。</p>

    “这么看来,他们四个人都有嫌疑,梅五子经常被打骂,班主因为钱,锦上花的嗓子被毒哑,而阿旧是被抛弃的旧情人,他们都有作案动机。”</p>

    时霆仔细翻看了一遍报告。</p>

    “你觉得他们当中,谁在说谎?”</p>

    “这些戏子果然不一样,说话真假难辩,我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有所隐瞒,都说了谎。”</p>

    时霆点点头:“现在只等尸检报告了。”</p>

    说话间,外面有人敲了敲门,鄂远推着言卿走了进来。</p>

    “尸检有结果吗?”时霆问。</p>

    言卿把一份报告递给他:“现在在等毒理化验的结果,还要三天时间。”</p>

    “三天?”郑筠道:“我们对班主等人的拘押期限只有两天,两天后,这些人必须要放了。”</p>

    “这个戏班子接下来的行程是什么?”</p>

    “一枝梅死了,戏班子的台柱倒了,班主决定带着班子回南方去。”</p>

    戏班子一走,凶手很可能就从此销声匿迹,再想抓到他恐怕是不可能了。</p>

    “七哥,现在还没办法确定这是不是一起谋杀案。”鄂远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枝梅不是死于猝死,他身上没有猝死的痕迹。”</p>

    郑筠道:“既然不是猝死,那么被杀的可能性就很大。”</p>

    “言卿。”时霆道:“你跟我去一趟戏班子,一枝梅虽然死在戏台上,但案发的第一现场应该不在帅府。凶手如果投毒,不会选在众目睽睽的场合,而且一枝梅身边的人也证实,一枝梅为了保护嗓子不出意外,在演出前的六个小时都不会进食任何食物。”</p>

    “好。”言卿嗯了一声,“凶手如果真的是下毒的话,在一枝梅的住处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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