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招魂,即是召回死去之人游散的三魂七魄。跟叫魂截然不同,需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同。
我把准备一应用品的责任交给了杨浩然,毕竟我没必要办事还往里面搭钱。顺便他手上的尸毒也还没清干净,也能一起办了。
知道李秋的死有蹊跷后,杨浩然自然去找了他当民警的老爸。结果也显而易见,被一顿臭骂不算,险些还被禁足外出了。
这倒是不奇怪,蛊术害人,若得亲眼所见,谁信?况且,就算信了,又上哪儿抓犯人去?抓了又咋判罪?
这一系列都是问题,而且很难有个确切答案。
杨浩然再联系我是一天以后,他已经把东西买齐准备好了。李秋的尸体已经被她回国的父母领走,要带回乡下去安葬。
两个老人都年近半百,中年丧女的打击就别提有多大了。我试着想象一下那场面,也不禁有些唏嘘。
杨浩然作为跟李秋处了七八年的朋友,和李家二老也算熟悉,知道他们老家在哪,于是想在他们回家的时候一起去帮忙。
我算了下时间,其实招魂这一系的科仪我不是很熟悉,所以需要配合下时辰。最好的招魂时间是头七,也就是死者死亡后的第七天。
民间传说,人死后七天会由阴间还魂到家里看最后一眼。天师道在千年发展中,也将之纳入了理论基础之中,认为当施术法师法力不济时,在头七之日招魂是最好的时机。
杨浩然打来电话商量,我让他定后一天的车票去往李秋的老家。
当天我在祖天师的神像前打坐,恭香把房间熏的烟雾缭绕。我在心里想着李秋、杨浩然和阿秀之间的事。
他们三个的三角恋关系很好理清楚,甚至我自己估计,李秋的死亡未必和阿秀无关。可是我无法推断那个巫蛊师的目的,他究竟想做什么?
为了钱财?阿秀并不是多钱的金主,李秋自杀而死,也不可能给他诈骗钱财的机会。
为了尸皿蛊?李秋尸身确实是有蛊,被我用朱雀七宿的阳气逼了出来。但是我对巫蛊的了解,仅在皮毛,无从判断那些蛊虫究竟是什么蛊,又或者这是培育出来的新蛊还是把李秋害死的巫蛊。
退一步讲,一个巫蛊师会参与到害人性命这种事情中来,本身就很少有。
玄门中并不是没有邪术害人的败类,以r国和马来、t国这种地方的术者居多,可是那些人做法害人价格都是天价,绝不是一个学生能支付的起的。
……想不明白。
我陷入了苦恼,隐隐感觉那巫蛊师应该有什么目地。但是眼下知道的线索里,什么都推断不出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巫蛊师在停尸房被老郑摆了一道,没有找到李秋的尸体的情况下,应该会再想办法接触到她。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我会在李秋的老家和那个巫蛊师碰面。
对方是一个会毫不犹豫使用‘尸皿蛊’这种阴狠法术的角色,我能不能对付心里其实没什么谱。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别看我手里有三本古书,又破了对方几次蛊术,但是这也只是施法对象不是我,且施法时间不长的前提下。
天师道传到现在,龙虎山上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曾叔公传承的这一脉,失传的比传下来的多,找不到的材料比找得到的多,尤其是现代,很多材料都绝迹了。
我确实是那种会对危险感到兴奋的人,对危险包围下的谜底会更加趋之若素。然而,我也不得不考虑翻车的可能性。
“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吗?”洗澡出来的陈慕晴擦着一头湿发问,“小柱子,我觉得那个男人很危险。”
我睁眼说“我知道,老实说,我现在正在想我曾叔公给我爷爷说过的话,那个因果。”
“你曾叔公…那个林神仙?”陈慕晴拿了个坐垫,就地坐在了我旁边。陈慕晴是陈村长的孙子,又跟我一起长大,对曾叔公在太清村的故事,知道的比我都清楚。
我点头说“我曾叔公说过,凡事都有因果。前种因,今得果,因果越大,相应的影响也就越大。我在想,我帮阿秀破蛇蛊的时候,就种下了一个因,所以才会有现在的后果。”
陈慕晴皱起眉头“要么…别继续掺和了。现在已经出了人命,还有蛊虫,我担心……”
陈慕晴说的话我自然是想过的,不过我爷爷无数次说过,沾因必得果,我既然沾手了这件事,无论好坏都得看到结果。
况且,我也承认,我很好奇巫蛊师的目的是什么。我有种隐约的预感,这个谜底会比现在的谜题更加扑朔迷离。
见我露出这样的表情,陈慕晴叹了口气“我不放心,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跟我不一样,你得保证你课上的出勤。”我回过神来,摇头否决陈慕晴的提议,“而且你不是还要打工吗?那家有点奇怪的纸扎店。”
上大学之后,陈慕晴就一直在一家开在南月市西门街的扎纸铺当看店掌柜,月薪倒是挺好,就是经常遇上些神神鬼鬼的事。
所幸陈慕晴跟我混在一起,胆子也够大,否则还真够呛能在那种店铺里上班。
听到我的话,陈慕晴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那都是小事,你的本事我知道,你的短板我也清楚。在法术上,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万一有人来硬的,你这豆芽菜似的身板还不够人一拳头打的。”
···淦!
“你这话说的,我也没那么菜啊。”我被他说的苦笑不得,不过我的体质是真的不够好,也许是因为我妈怀我的时候是双胞胎吧。
我还有个比我大几分钟出生的姐姐,和我截然不同的是,她是他们学校田径队的第一把手,基本十项全能的女人。
在我二十一年的人生里,我不止一次地怀疑我的营养都被那个母老虎给抢走了!
话回当时,陈慕晴把他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丢给了我,语气从温和变得强硬起来“别说了,就这么决定。你也去洗个澡吧,被香熏得,快成烟熏肉了你。”
“别在祖师爷面前说这种话啊。”我翻了个白眼,随即收拾了心情,恭恭敬敬地又续上了三炷香后站了起来。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而陈慕晴像是防着我偷偷溜走似的等在客厅。
他不像我要准备一系列的道具,画好的符、铜钱、可能会用到的八卦镜、还有必不可少的糯米、朱砂、罗盘等,大大小小的东西装了满满一背包。
陈慕晴就用黄布裹着木剑,随手拿着,要不仔细拆开来看,别人还当他拿的是个烧火棍呢。
“请假请好了?”我挠挠头,给祖天师上了香后走向门口。
陈慕晴跟着站起说“给教授发了封邮件,应该没什么问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课?这样总是在家修业也不是办法,你的学分会不足的。”
“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能回学校去吗?”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先有阿秀后有杨浩然,在家里修业待着都能有邪门之事找上门,去了学校还不知道会被人说成什么牛鬼蛇神。
而且阿秀现在据说还在医院没醒,我虽然没亲眼去看,但心里估计应该也算被下了什么不致命但是会让人晕厥不醒的蛊。
现在最理想的就是去了李秋老家,在她头七之夜招魂,问清楚她死时的缘由。
但是有个隐在暗处的巫蛊师,始终让我放松不下来。
我和陈慕晴在车站和杨浩然汇合后,一起坐车去往李秋的老家。在看到车票上的地名时,我隐约觉得有点熟悉,但是记不起来。
倒是陈慕晴看到后说“这不是长河沟么?小柱子,记得吗?就离咱们村几里山路的那个。”
经陈慕晴这么一提醒,我顿时想了起来这个地方。同时眉头微微皱起,原来李秋还是我们邻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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