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赋云歌见他强忍悲痛,也不忍拂逆。柏无缺谨慎地收起木盒,最后又把那张布帛贴身保存。
鹤南山身死。阻挡在他身前的那个身影,不见了。
他本来完全想不到自己会这样伤心。或许也不是单纯的伤心,他现在感情非常复杂,眼前不断闪过幼时在汀洲一望的景象。
令他一直嫉妒的那个师弟,自从前就一直对自己很好。
现在想来,自己之前的嫉妒,是不是有些荒谬得可笑?
来回都是几个念头,挥之不去,在他脑海里萦绕。但有一件事是十分明白的,那就是自己的小师弟,再也回不来了。
“呵呵,呵呵呵,真是,太讽刺了。”柏无缺伫立原地,挂着泪痕呆呆地笑起来。
赋云歌见他神情有异,知道他绝对是遇到了莫大的伤心事。眼下也不便于出言问询,他干脆和荼蘼转身离开,让柏无缺自己冷静一下。
但是,就在他两人还没走出多远,柏无缺立即跟了上来,抓住他的衣角。
“柏盟主……怎么?”赋云歌回头看去。
但是,赋云歌也稍微吃了一惊。柏无缺竟然把自己头上的纱布摘下,满脸怒火。
荼蘼看到他的模样,也有点害怕。
“我和你们一起去。”他好像看透了他们要去做什么,淡淡地对两人说。
“你……”赋云歌见他满脸视死如归,稍一迟疑,随即点头“好!”
三人不再耽搁,同时往双乾镇外的江畔赶去。
而在江畔,原本浩浩荡荡的船群已经不见,唯有一条放炮的大船,以及周遭围绕的一批小船快艇。
大船甲板上,九重泉、狼尘烟两人身影不断往来,久战不怠。
好似落幕的武者,两人沉重的步伐在船板上发出“咚咚”的撞击声。
狼尘烟状态已经很差。其实自刚才开始他就无法占到上风,只是出于拖延的想法,他握紧刀锋,即使鲜血淋漓,仍然不愿放松。
几次的放炮都被他所阻碍,炮手位置堆叠了不少尸体。但几次他也因此分神,浑身满是自己的血液,宛如浴血不死的战狂。
是狼尘烟先跑到船上来的,九重泉更想把他引下去。甲板脆弱,无法负担自己的全力招式,但狼尘烟如有察觉,几次周旋,就是不往船下走半步,几度化险为夷。
刀戟拼斗,招招大开大阖。甲板已经裂开无数缝隙,底下就是汩汩流水的声音。
但是,就算如此,狼尘烟也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了。
九重泉看准时机,一戟蕴含极大的威压,直搠而下。狼尘烟勉力举刀支撑,铿然一撞,他的两膝顿时一软,险些跪在这奸贼面前。
九重泉挤出阴险的笑容,手心更增添几分力气“下跪投降,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妄想。”狼尘烟喉头滚过一声低吼。
再度交锋,狼尘烟每况愈下。两臂交换用刀,此刻都已经像折断般传来剧痛。
然而,就在九重泉自忖胜券在握,打算尽快解决战斗时,却忽然瞥见不远处,飞速奔来三个年轻的身影。
啧。他心里暗暗愤懑。
“看来自古不缺的就是送死鬼。”他一戟挡开狼尘烟的袭击,冷声眯眼。
而赋云歌等人靠近大船,趁着船板的四面火光,看清了甲板上熟悉的身影
“狼尘烟前辈!”
狼尘烟听到他们的声音,半侧过脸点头示意。
但就在这咫尺之遥,正待三人想要上去支援,却忽然见到自周围小艇之中,乌压压钻出来一片方才袭击双乾镇的敌兵,将他们团团包围。
荼蘼虽然暂时提高了修为,但是见到这么多人,还是有点畏惧,拉了几下赋云歌的袖子。
柏无缺淡淡看着他们,很快就把视线锁定在了舰炮后的火药桶上。
赋云歌冷哼一声,飘渺剑挥动烽云,冷光四溅。
“正愁没地方找你们算账。”他语气冷漠,仿佛眼前皆为土偶木梗一般,“这下倒好,那就在这里,当日债,当日偿吧。”
…………
而在另一边,一众船舶黑压压挤占江床,驶到了水路的分岔。
鬼啸长渊独自倚靠在中央船只的桅杆旁,虽然毫无面色,但足以感受到磅礴的不世枭雄气概。
火光照映着前路,很快,在前船领路的彻地闻声就派遣了副将前来汇报。
敛水轻盈上船,落地无比稳当。似乎完全不曾经历一场战斗,他身躯没有半点迟滞。
“报影主,前方就是九篝将营和老鹫山的分岔口。”他上前躬身,略显激动地说,“左路是九篝将营,右路就是老鹫山了。”
鬼啸长渊半闭合的眼皮微微睁开。他掠了一眼敛水,随即点头“好。”
敛水显然对影主的反应有点意外。既然到了岔路口,不是应该分道而行吗?而且,彻旗使也是这样对自己嘱咐的。
但是,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蓦地,鬼啸长渊一手抓着桅杆,慢慢起身。
“传令下去,彻地闻声,影骸两人,率部下走左路。溪紫石,枭无夜,随我去老鹫山。”
他语气既沉又冷,听起来令人不适。敛水不敢有丝毫异议,领命后立刻离开。
很快,鬼啸长渊的命令,就在整齐有素的九彻枭影群船只见传开。
大片大片的船只,在彼此之间灵活地穿梭。尽管江流相对而言已经不算宽阔,但熟练的舵手们仍然游走自如,丝毫没有差错。
而就在这时,领命之后的彻地闻声,暗暗眯起眼来。
看来,果然不假。
他双手抱臂,远远看着自后面赶来汇合的影骸群船。水波撼动,他们的船板稍微摇晃,但彻地闻声仿佛铁塑,躯干纹丝不动。
又远远眺望了一眼鬼啸长渊的船只,但遗憾的是他们的船被游走的其他船舶挡住了。
彻地闻声冷哼一声,心里不住暗笑。
不要以为,把他支开,就可以万事大吉了。他的计划筹谋已久,不会就此罢休。
就在这时,影骸已经在另一条靠过来的船上对自己呼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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