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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梅影石光

    大商馆的后山,两道不凡的身影已经战斗到了激烈的顶峰。

    四野散落着一地梅花残片,还有零落在地上的许多雨花石块。

    一品红梅剑出无影,梅花风涛卷动,挟带起周遭的泥土和枯枝,招式威力锐不可当。神秘少年同样不甘示弱,双足一震,地下忽然“扑扑”弹射出密集如雨的石子,一颗颗都闪着雨花石独有的光泽,迎着梅花的风涛齐齐打去。

    两人的招式除了场面惊人,同样都灌注了充盈的内力。招式两面相撞,在半空中交击出密集的隆隆鼓点。

    山后自山腰以下的树木现在已经全部被削平了,地上一片狼藉和坑洼。在这段期间,两人已经来回交手了数十招,但至今仍然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一品红梅持剑独立在一根歪树杈上,仔细审视着那个少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天要黑了,我大概也准备要走了。”忽然,神秘少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

    一品红梅捋了捋耳边的鬓发,风吹起一片纤弱的花瓣,正好从他指间流过。

    他淡淡地看着那个人,冷不防地发问“你在九彻枭影里,是什么身份?”

    少年身形愣了一下,挠头说“算是……‘信使’这类的?我也说不准。”

    一品红梅之前对上过老鳌头那种级别的头目,但眼前此人的实力显然要远在那种级别之上。“信使”算是什么答案呢?一品红梅之前从来不曾听说过“信使”这种称谓在九彻枭影里出现,多半是他胡诌的。

    “你的计划与实力,倒是都令人佩服。”一品红梅又说。

    谁料少年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我可不是这次行动的策划者,我只不过是路过,顺便来收货的。只不过顺道配合他们坐坐镇,没想到还真有能让我出手的高人。”

    一品红梅闻言陡然皱起眉,立刻诘问道“那这次的行动,是谁策划的?”

    少年饶有兴味地注视了一品红梅几眼,没有回答。

    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时候不早了,为了表示敬意,最后再来一招大的吧。”

    不等一品红梅作出回答,他刚落下话音,顷刻调动起周身的元功,四周的事物和地面霎时微微颤动起来!

    顿时沙尘掩蔽,风烟惊爆,山谷仿佛被什么力量撼动,树木倾斜甚至被连根拔起,地表的泥土下像是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三千雨花点绛尘。去!”

    “去”字令下,顿时万千雨花石自地下纷纷飞出,遮云掩天,巍巍壮观。

    一品红梅见对面露出家底功夫,也不再迟疑,饱提浑厚的气劲,挥剑在空中绕圈一荡。

    霎时特殊的元力刺激,自山顶到山底,无论新树老树枯木断枝,都逢春吐艳,醉红的梅花芳华漫山!

    接着是剑气纵横,梅花万点随凛凛气波飞旋腾空,遥看如同横跨半空的一匹硕大锦缎。

    “那不遑多让。盛雪·芜梅残山。”

    梅花与雨花石,两种至绝至艳,在几乎同时,盛放在后山的半空。

    蕴含着两人饱满的元气的冲撞,余波足以震碎山间的石块和树木。大地晃动,紧接着是遍天迷乱的烟土和沙砾。甚至在大商馆前,正在酣战的大汉和护卫,也纷纷感受到了这股强悍的力量交会。

    一品红梅踩着的树杈也被冲断,他一跃跳到地上。

    余波的威力让山体不停的颤抖,过了片刻依旧没有止息。

    少顷,透过迷眼的黄沙,他能看到那个人转身欲行。

    “看样子还是你要厉害一筹,我很期待下次咱们再打一场。”沙尘的彼端,少年忽然高声说。

    一品红梅没有回话。就招式而言,他确实是略胜一筹。但仅凭这微小的差距,如果两人都执意拼命,两败俱伤的结果恐怕也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他更在乎的是这场大局的输赢。

    显然,就目前来看,这场以朝云街埠为筹码的博弈,自己这边并没能占到上风。运筹帷幄,毫厘之差谬之千里,是他们小瞧九彻枭影了。

    天色透过沙尘,已经黯淡了下来,山石也从颤抖缓慢稳定,但朝云街埠的劫难还没有结束。

    忽然,少年又说“这下看来不仅是我有事要离开了。你也回去吧。城门起火,可不要殃及池鱼啊。”

    一品红梅听他意有所指,立马回头去看。

    乍然,只见街埠的那边翻滚起吓人的赤红色火舌,高高地在阴天的傍晚尤其引人注目!

    一品红梅眉头暗蹙,看来是街埠失火了。

    再回头,却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踪影。一品红梅也顾不得那么多,收剑归鞘后,立刻往起火的街埠赶去。

    …………

    码头,醉尘乡从地上捡起那几个暗器。

    那是独狼最后朝他发起的进攻,但失去了准头,全部砸在了地上。

    “独狼么,我记住了。”

    醉尘乡默默看着这个倒在地上的瘦汉子,脑海里还回想着他最后咽气前说的那句“我独狼今天死的不亏”。看了一会儿,他有些怜悯地俯下身去,抬手盖上了他没有闭上的眼睛。

    回头,不知何时的冲天的火焰映红了他的脸,令他骤然心头一惊,脸上蓦然变色。

    扔下暗器,醉尘乡立刻也飞身前往那边支援。

    而离街埠的火势渐行渐远的赋云歌与居老,此刻仍然没有摆脱后面尾随而来的杀势。

    眼看天际已经透出了黑蒙蒙的模样,赋云歌运起浑身解数拼命摇橹,摆过的水流发出急迫的响声。

    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是追上来的大汉们。他们的船因为载人众多划得不快,但七八艘满载大汉的船还是充满了威胁与震慑。

    江水顺流送着船只,滔滔江流翻涌着从江底泛上来的鱼腥味,赋云歌心里清楚,如果他们被追上,恐怕此刻弥漫在江面上的就是血腥味了。

    不过他也不敢多想,全神贯注到双手上面,卯足力气划船。

    他刚刚还在想一品红梅的去向,毕竟副泊码头无人顾守就说明一品红梅遇到了其他情况,那又会是什么情况?……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再想了,因为一分心就可能导致船被追上,被追上的后果不堪设想。

    小船划过那些沙洲,意味着他们终于要到匹马庄了。居老和赋云歌都精神一振,一旦到了匹马庄,紧急的现状应该就能得到缓解。

    手臂摇橹摇得酸痛甚至麻木,赋云歌好算依稀看到了前面宕在岸边的码头的轮廓。

    居老也赶紧站起身来,等船一靠岸,两人就立刻弃船奔逃。

    后面的大汉咋咋呼呼地大声骂着脏话。由于江流变快,他们离赋云歌的船距离渐渐缩小了,也就得瑟起来。

    而看清了他们要靠岸,一众大汉也纷纷往江畔靠船,做好了下船追击的准备。

    “走!”赋云歌看到船头离岸的距离已经足够,丢下橹篙,立刻一把抓过居老的手腕,抬足运气一跳,就平稳地跃到了近岸的木板上。

    不等缓气的功夫,两人赶忙又往匹马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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