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对于白菀菀曾想用药害自己的事情,沈惜之心知肚明,而白菀菀也同样怀疑那些事沈惜之是知道的。
于是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不约而同地转开。
湖面上游荡着几只野鸭,仿佛正应了那句“春江水暖鸭先知”。
不过白菀菀当初想去试探沈惜之时,却不料反而把自己弄进了医馆,一耽搁,就到了今日。并且她仍旧没有放弃试探之心。
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得住那种药的侵扰。但这话应该怎么开口呢?
一阵微凉的春风拂来,白菀菀抬脚往湖边走,“春景如画,不知王妃能否赏脸说几句话?”
她手里的柳条迎着风晃晃悠悠,沈惜之瞧着不远处的人群,并未露怯,于是她走过去,笑着附和,“确实是美景。”
两人缓步在湖边溜达,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白菀菀还是没找到打探的机会。眼看着离人群越来越远,她心里焦急,刚转身要说回去的话,然而脚下却猝然一滑。
“扑通”一声,水花惊飞了不远处的野鸭。文汝三两步走上前来将沈惜之拉远了些,随即,更远一些的人才匆匆赶过来。
“救命!救……”
白菀菀不识水性,想要扑出水面,却反而离岸边越来越远。好在护卫中有水性好的,及时把她救了上来。
“呕……”她吐出肚子里的水,脸上的湖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春寒料峭,白菀菀被冻得瑟瑟发抖,可她没顾上喊冷,而是一边哭着一边说“王妃若是对我不满,直说就是,何必要将我推入水中……没想到王妃如此狠心!”
谁也没料到还有这种事。
白菀菀哭得厉害,又是一副瑟瑟发抖的脆弱模样,自然勾起了不少人的怜悯之心。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又有丫鬟拿了帕子给她擦水,忙忙碌碌下来,倒把沈惜之抛诸脑后。
似乎都信了白菀菀的鬼话。
唯有晚来一步的白蕊心听闻后柳眉倒竖“白菀菀,你要脸不要脸?你是怎么落水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脚滑便脚滑,还好意思诬赖煜王妃?”
刚才白菀菀落水的场景正巧被白蕊心看到,因此,她才对白菀菀不要脸污蔑沈惜之的事愤怒不已。白家光明磊落,怎么偏有白菀菀这么一颗老鼠屎?
也正是因为有她这个白家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在,众人让开了些许,却也咂摸出了一点阴谋诡计的味道。
白菀菀眼珠子一转,继续哭着“姐姐,我……没错,都是我脚滑,和煜王妃无关,都是我的错。”
她呜呜咽咽地承认,却更像是被人胁迫一般。
“你!”白蕊心气得不行,她刚要说话,忽然发现袖子被沈惜之拽了一下。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沈惜之的声音。
“白菀菀,凡事都要有个证据,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推你落水,你有证据吗?”她面色从容,没有丝毫慌乱。
“我……”白菀菀眸光闪烁,咬咬牙说道,“我没有证据,方才我和王妃远离人群,应该……没有人瞧见。”
“胡说!”白蕊心冷哼,“我瞧见了,当时你在转身时脚滑了一下,栽入水中。”
白菀菀下意识捏了一下手指,眉目低垂,“姐姐与王妃一向交好……”
言外之意就是说白蕊心为沈惜之做伪证。
忽然,沈惜之冷嗤一声,“既然你都说了,当时无人瞧见,那么,你可以说是我推了你,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是自己落水,污蔑于我?”
这一下子,白菀菀愣住了,看热闹的众人也反应过来。
原来白菀菀也只是说的空口白话,她也没有证人能证明是沈惜之推了她。只不过她会装可怜,让人先入为主地将她当作了受害者。
这时,人群里传来白蕊心的嘟囔声“我都说了我看到了,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再说了,即便我再瞧不上白菀菀,她也是白家人,我总不至于处心积虑地说谎害她吧?”
白菀菀可怜兮兮地抹着泪,“都是我的错,姐姐,王妃,你们不要再说了,是……是我自己……”
她几度哽咽,说不下去了。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一个娇俏的少女声响起,“一个推人落水,一个说谎做伪证,这不是存心逼人家……”
她旁边的女子拽了拽她,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沈惜之随意看过去,这周围的人虽然都没再说话,可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是同意少女那番话的。
她不由得冷笑,看着风平浪静的粼波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如果哽咽几声,掉几滴泪就能将自己伪装成可怜无辜的受害人,那么大理寺恐怕早就被泪水淹没了。诸位都是贵胄子弟,人中龙凤,居然连这般拙劣的污蔑行为都看不出来,或许不该参与此番南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不满地反驳。
“虽然你是煜王妃,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就是啊,也就是仗着煜王狐假虎威……”
听着这些人对沈惜之的埋怨,白菀菀偷偷笑了。虽然没打听出沈惜之为什么没有受香囊的影响,但是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哪怕是落了水,也是值得的。
众人越说越来劲,从一开始的就事论事,不知怎么演变成了近乎诋毁。
一开始说话的少女害怕得缩了缩脑袋,往旁边人靠去。
“早跟你说,不要乱说话。”女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到底没忍心说重话,而是环视一眼,说,“你看看这些人,个个都是名门出身,却因为一件不确定的事对煜王妃出言不逊。即便是那个白菀菀,也不一定真是被欺负的。”
她拽着低头认错的少女离开人群。
众人的话语越来越难听,文汝和白蕊心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甚至想开口辩驳。可最终抵不过悠悠众口。
“白菀菀,我们打个赌。”
沈惜之垂眸看着幸灾乐祸的人。
“什么?”白菀菀脸上已经没有了惊恐畏惧,像个胜利者一般。
“就赌……”沈惜之眯起眼,看到渐行渐近的人影,“不久以后,变成千夫所指的人,会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