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细碎的小雪飘落在明月山庄,消息送达姜景煜手里时,他刚处理完几个眼线,眉眼间尽是寒霜。
一边要派人追杀沈惜之,一边又在巡查营里设置眼线——太子果真是个大忙人。
“王妃可安全?”他将染血的剑递给手下。
尉迟道“王妃一切安好,只是……”眼角稍有些嘲讽,“严小姐的丫鬟扮鬼吓唬王妃,被发现时恰好与那些杀手撞了个正着,被灭了口。”
“嗯?”姜景煜擦手的动作一顿,这倒真是狗咬狗了。
接着他转而又问“京城局势如何?”
尉迟还没答话,卫赫就拿着一封密信进来了,他说道“是裴岑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已经拿到了东西。只是还有一部分关键的,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并未带回来。或许还得由王爷亲自走一趟。”
姜景煜颔首,只要拿到一部分,后面的就好说了。只可惜他如今被太子和皇帝盯着,没法脱身去元洲。
尉迟说“容贵妃那边的事也已顺利进行,就是不知太子有没有发现。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容贵妃是没能力扳倒太子的。”
“本王知道。”姜景煜说,“可好歹能让太子手忙脚乱一阵,也好让王妃安稳些时日。”
“一滩浑水,既无人搅动,便由本王代劳吧。”
京城,风平浪静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乱起来了。世人皆以为他无权无势,无勇无谋,可这样的人,也最容易让人放松紧惕。等容贵妃和太子争斗起来,他们又可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计划?
卫赫和尉迟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京城。景仪宫。
两个太监提着灯笼开路,几个太监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监步履匆匆。若遇些人问,便说“这老东西偷了贵妃娘娘宫里的物件倒卖出宫,被抓个正着。”
景仪宫里静谧非常,冬日的夜里,连虫鸣鸟叫声都听不到。
老太监被扔在容贵妃跟前,她一抬手,宫女太监便识趣地退出门去,只留下了几个心腹。
老太监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抬起头来。”
听到容贵妃的声音,他才战战兢兢地抬头,可只看了一眼,便又害怕地低下头去。
容贵妃使了个眼色,一个太监便狠狠抓着老太监的领子往上一提,恶狠狠道“贵妃娘娘让你抬起头来。”
老太监忽的嗷嚎了一嗓子,畏惧道“贵妃娘娘……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他害怕得直发抖,像是尘封的噩梦被人无情地揭开,变得鲜血淋漓。
他这副样子落到容贵妃眼里,那些尚未被证实的猜测忽的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她怒目而视,可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
“本宫还什么都没问,你就要本宫饶命,还是说你真以为本宫能饶了你……”她冷笑不已,“布衣道人?”
被叫破了曾经的名号,老太监惊慌不已,甚至连连摇头,“不不……草民不是……”
容贵妃看着这个人,两年前,他风光无限,他出现的地方接二连三发生“神迹”,因此,被皇上亲自接见。可后来,他竟断言天儿身带晦气,必须去慈恩寺住两年,方可消除晦气。
本就是胡言乱语!
她当时无力与皇帝争辩,只能看着自己的亲儿子被送出去。后来,她四处追查,查了整整两年,最后却是因一封密信查到了线索。
而追查到此人的时候,他还在远离京城的一个镇子里逍遥自在,唯有她的亲儿子,受两年的苦!这且不说,晦气的事一旦说出口,在皇上眼里,天儿就怎么都不好了——作为九五至尊,也怕影响国运。
“要不是你,天儿怎么会被皇上厌弃,怎么会一蹶不振?”容贵妃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
她也想,想把自己的亲儿子推到那个位置上去,让他做太子,做皇帝。可就因为这个术士的胡说八道,就再无这样的机会。
布衣道人诚惶诚恐,止不住地“砰砰”磕头,他此时不再否定,而是说“草民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只求……只求贵妃娘娘放了草民一家老小!”
虽是个胡言乱语害人的家伙,可一旦自己的家人有危险,就又变得可怜起来。然而他装神弄鬼糊弄人时,却不曾想到自己也会遭报应。
容贵妃冷眼看着他,“当年你也没有放过本宫的天儿。”
“但是……”
她话锋一转,“本宫留你还有用处,只要你做得好,你那一家子,自然无碍。可你要是做得不好,你们,便再黄泉底下团聚吧!”
绝望时的希望最是让人难以拒绝,布衣道人老泪纵横,哭着道“草民一定为娘娘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到这时,容贵妃还是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不顺眼,可如今还需要他,又不能真把人弄死了。于是她索性眼不见为净,让人将他拖了下去,那些人自然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老嬷嬷将茶奉上,轻声道“娘娘,那老东西不老实,何不直接杀了他,再另寻人做事?”
“你以为本宫愿意?”容贵妃横了她一眼,“若是可以,本宫自然也想随便找个术士另做一场‘神迹’,可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年污蔑天儿的是他,如今最能为天儿正名的人,也是他。否则,皇上可能会起疑心。”
帝王自古多疑,怪力乱神之事又玄而又玄,如果她随便找个术士,说什么“九皇子是祥瑞降世”,如果没有两年前的事,皇帝或许会信。可那件事之后,他绝不会信。
这就是帝王的疑心。
老嬷嬷便不说话了,为容贵妃轻轻捏着肩膀。
“你说……本宫道理哪里对不起他了?非要逼得天儿远走才甘心?”
老嬷嬷知道她说的是谁,却只能说“娘娘恕罪,老奴不敢妄言储君。”
容贵妃冷哼一声。储君?若不是有自己的帮助,他一个失了母族庇护的人,凭什么能稳坐太子之位?
只可惜,自己看清他真面目时已经太晚,以至于他已站稳了脚跟。可这有如何?
“哪怕本宫不能扳倒他,也绝不会让他高枕无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