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渐圆,恍若银盘。
沈惜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下半夜,她看着清冷的月光从窗缝中泄了些许进来,困倦便突如其来。
忽然……
“叮——检测到付韶儿出现在静安寺附近。”
027冰冷的声音把她惊醒。
“付韶儿?”沈惜之没了睡意,立刻回想付韶儿其人,终于,在027的帮助下,她想起来付韶儿便是原女主,也是姜景煜原定的爱人。
“爱人”这两个字在沈惜之眼中有些扎眼,但她没怎么在意,而是问着027:“你让我做的都做了,付韶儿已经接近京城,你总得告诉我一些有用的消息。”
从她接受027,改变了自己既定的命运后,或者就注定了要和付韶儿做仇人。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得做好准备。
“叮……”
027沉默了很久,直到沈惜之再次被困意席卷,才慢悠悠说:“宿主权限未达到,请再接再厉。”
沈惜之动了动,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别追了……别追了……”
山林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艰难地穿梭其中。突然,她脚下一晃,狠狠栽倒在土坑里,痛意袭来,女子却死死咬着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土坑有半人高,周围都是草木,在夜色里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时,几个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该死的,千万不能让那娘儿跑了!”
“大哥,这乌漆麻黑的,不好找啊。”
“滚蛋!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猪脑子吗?”
女子紧紧贴着土坑壁,双手捂着嘴,她看不清那些人具体的位置,但她听得出,那些声音越来越近……
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好不容易接近京城了,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遇到流寇?
这个女子就是付韶儿。
自从她偷偷离家,就做好了风餐露宿的准备,但还好,她偷了家里的存银,而且一心想着早日见到姜景煜,就能让美梦成真,所以即便一路上坎坎坷坷,她仍旧能紧巴巴地艰难困地过着日子。
她今日白天在路上问了人,便知道再不出半个月,自己就能进京了。
可……
脚步声渐渐靠近,夹杂着几个人的谩骂声。
付韶儿大气也不敢出,她身上的钱财都用光了,本以为今晚要也夜宿山林,没想到竟让她发现了一间破旧的土地庙。
她当时只想有个安身之所,好好睡上一觉,谁知睡到半夜,她忽然惊醒,发现破庙里突然出现了几个男子。
她躲藏在破庙的阴暗角落,发现那些人不像正经人,而且听他们说话,才知道自己遇到了流寇,而这几人,只是流寇中的几个小喽啰。
付韶儿当时害怕极了,既怕被发现,可白天赶路太劳累,困意止也止不住。就在她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腿上爬过,等她看清楚那是一只老鼠时,嘴巴先脑子一步发出尖叫。
正因为这一嗓子,她被几个流寇发现了,而且被他们一路紧追,就有了现在这场面。
“唉,三不容易遇到个娘们儿,居然给她跑了!”
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付韶儿心跳如雷,却拼命让自己冷静,现在那几个都在附近,她要是死死躲着,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可要是自己窜了出去,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夜色中,她看到一个人走近了,可却在土坑边上停下,只有再走一步,那人就会掉下来,发现她。
付韶儿越发紧张,恨不得将自己整个都缩到土里去。
一阵水声结束后,那人打了个哆嗦,回头对那些催促的人道:“这就来!”
说着,他大踏步走远。
付韶儿听着那几人越来越远的说话声,一时没敢动作,等她回过神来时,周围万籁俱寂。她这才猛地一惊,手软脚软地从土坑里爬出来,趁着夜色逃向了山林之中。
月上中天,朦胧的月华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根本不能让付韶儿看清脚下的路。她无头苍蝇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许久,没有再听到那几个流寇的声音,同时……她迷路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付韶儿坐在树下,她神经兮兮地嘀咕着,突然,风吹散天上的乌云,让月光亮堂了一些,与此同时,付韶儿看到了一间寺庙的轮廓。
她眼睛一亮,咬着牙拖着疲倦的身体往那边去。
当她走到寺庙门口时,她已经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了下门,没有推开。她心中升起了一些希望,这是不是说明寺庙里还有人?
这么想着,付韶儿立刻就要拍门,但她不知道那几个流寇在不在附近,生怕他们被这声音吸引过来,于是我尽量收敛声音:“有人吗?有人吗?救救我!”
付韶儿呼喊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正当她打算翻墙而入时,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付韶儿面上一喜,连忙从台阶上站起来。
可她的目光刚落到门内人的脸上,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鬼魅的夜色中,朱红大门已经落了漆,站在门中的是个很瘦的尼姑,但是她的僧袍宽大,仿佛内里只有一把骨头似的。
但最让付韶儿惊慌的是,尼姑的脸一半露在模糊的月光下,一般隐在深深的黑暗中,而且她神色冷漠,像是……一具空壳。
“你……你是人是鬼?”付韶儿见那尼姑没有动作,大着胆子问她。
这句话像某种暗语,只见尼姑突然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阿弥陀佛,贫尼问清,不知施主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她说话时,口中隐约吐出白气。
这是活人。
付韶儿拍了拍胸脯,既然是活的,那她就不怕了。
于是她做出可怜的模样来,说道:“这位师太,我误入此地,迷了路,想借贵地借宿一晚。不会打扰太久,我、我明日,不,后天,我后天就走。”
她不敢保证明天那些流寇还会不会继续寻找她,所以躲到后天再走,是最保险的。
她低头胡思乱想的时候,没看到问清突然勾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