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选一个,这是姜景煜安排的。”
027的原话是这样的。
见她挑了东西,管事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又挂着笑容,和沈惜之告了辞,带着几个侍女鱼贯而出。
“你说姜景煜他是什么意思?”她在脑海里问027。
027的声音还是一如从前的不像人,但语气似乎比以往多了些鲜活。“知道,但不告诉你。”
多可恶的系统啊。
管事一行人轻手轻脚自一处隐蔽的楼梯下了楼。当最后一个侍女的衣角消失后,一扇门缓缓打开,露出姜天宝阴鸷的双眼。
胆敢和他抢东西,即便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不行!
他心中盘算起来,那颗珍珠的确是好看,而且只比凤冠上的东珠小一些。母妃一心想做皇后,若是能把那颗能与风光东珠的珍珠送给母妃,母妃一定会高兴。
可谁知姜景煜会横叉一脚?
“哼,别得意,再好的东西,也有可能变成催命符。”
撂下狠话,可大堂里传来的哄闹声让他越来越烦躁,最后恶狠狠地叫上荷儿,带着几件他本不喜欢的拍卖品离开了。
两刻钟后,沈惜之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姜景煜回来,反而是文汝,拖了许久才寻来一壶热茶。她一看自家王爷不在,心里直犯嘀咕,可也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在放茶壶时,她瞧见了那方端砚。王妃不喜欢舞文弄墨,这端砚是给谁的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心中暗暗笑了,正要说话,却听见有人敲门。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
文汝开了门,外头竟是个陌生的丫鬟。
“你找谁?”文汝问着。
“我……”丫鬟往雅间内探了探头,目光逡巡一圈,最终轮到了那端砚上。她笑着说,“这位……夫人,我家小姐是丞相府大小姐,听说夫人扣下了要拍卖的端砚,不知夫人能不能割爱?”
丫鬟脸上笑着,架子却端得大,开口就要从沈惜之手里要东西,却只知拿丞相府压人。而且看她熟稔的模样,这种事应该做过不少次。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文汝一声嗤笑,“奇异楼里什么物件没有,非瞧上了我家夫人的东西?快滚回去告诉你们家金贵的大小姐,要端砚,没门儿!”
这可是王妃特意给王爷寻的礼物,便是王妃心软真愿意让,那位相府千金也未必敢接。
丫鬟没想到文汝这么干脆,一时红了脸,“你、你怎么这么……你家夫人还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的?说不定这位夫人就乐意与我们小姐交好呢?”
说到这里,丫鬟再次露出得意的神色,仿佛能和严渃妤搭上关系,都是沈惜之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话茬落到了沈惜之身上,只见她神色淡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虽然严小姐没能拍到《江山团圆图》,又错事了这端砚,实在有些可怜。但这东西……”
她伸手点了点端砚,“是我的,而我的东西,谁也不给。”她现在几乎一无所有,自然要把手里的东西好好护着,当然,人,也一样。
见她轻而易举地把事情说得再无回环的余地,丫鬟露出几分迷茫来。往常她只要摆出丞相府来,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恭恭敬敬地让出大小姐想要的东西,可这人怎么如此不明事理?
“滚吧,告诉你们小姐,有些东西啊,就是她怎么也得不到的。”文汝推开丫鬟,一把关上了门。
终于清净。
但是文汝一转身,就见沈惜之盯着自己,一副要她坦白从宽的样子。
沈惜之知道文汝的性子干脆凌厉,却也不曾见过她对哪个人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何况严渃妤经常足不出户,丞相府又和煜王府没多少交集,而文汝一个丫鬟,怎么会认识严渃妤,甚至引发矛盾?
她的疑问挂在脸上,即便不说文汝也明白。
果然,文汝老老实实地交代了,“王妃,您别听外面那些人说丞相府大小姐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就真信了去。”
她像是有满腹的牢骚,最后吞吞吐吐,只变成了一句:“王爷以前也有一方端砚,颇有名气,是……是娘娘很早以前送给王爷的,王爷宝贝了好多年。结果有一回,严渃妤打听到端砚在王爷手里,就……”
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化作含糊不清的敷衍,但最后一句还说得明白,“反正那端砚落到了她手里,她自己却还装作诸事不知的模样,炫耀了许久。甚至办了一场赏诗会,就是为了显摆她的‘新收藏’。”
文汝说完,沈惜之竟拿不定主意了,姜景煜失去过其母妃赠送的端砚,而自己如今再送一方,恐怕会让他触景伤情,“那这砚台……”
“送!一定要送!”文汝笑道,“严小姐从前就抢了王爷一块端砚,如今这块,是怎么都不能被她抢去的。”
沈惜之一想也是,不论如何,她杀了姜景煜那么多次,而那人实际上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又怎么能让他再次失去自己的东西——虽然端砚还没送出去,可终归是会变成姜景煜的。
底下的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沈惜之也不再逗留,收拾了一下就要离开。但文汝开门时,方才离开的丫鬟正好抬起手要敲门。
“怎么又是你?”文汝皱眉,却见另一个人从丫鬟身后走了出来。
来人面色苍白,身量苗条,眉眼间带着病气,动不动就要用帕子轻捂口鼻。
“这位夫人……”严渃妤无视了文汝,皱着眉打量了沈惜之好几圈,才下定决心一般踏进了雅间,“听闻夫人手中有一方端砚,自百年前制作端砚的手艺失传,端砚便再难寻见。小女子从小喜欢舞文弄墨,对端砚极其喜爱,不知夫人要如何才肯将端砚让给我?”
沈惜之没见过几次严渃妤,早就忘了她的模样,而严渃妤大约也不记得她是谁。于是她便笑了,“总是问我愿不愿意割爱多没诚意,不如严小姐先说说自己的筹码?”
闻言,严渃妤施施然走向沈惜之,伸手搭在椅背上,而后才慢慢坐下。
“夫人若肯割爱,丞相府愿意承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