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恳请皇上明察!”议事厅里,周大人老泪纵横,“老臣老来得子,有了那么个调皮小儿,他虽是顽劣,但调戏煜王妃这种事,他绝不敢做。”
就在一刻钟前,沈惜之和姜景煜一行人赶回了宫,之后便有了这样的场面。
偌大的议事厅,伺候的人只有太监全德,但事关皇家,他也乖觉地当起透明人来。
“皇上,您是看着卓儿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皇上您还不清楚吗?除此之外,卓儿还是太子伴读,他时时以太子殿下为榜样,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这种无耻之事来!”
周大人是人近中年才得了周卓,一家上下宝贝得紧,平日里就是他犯了错都不忍心责罚,而今却突然被姜景煜废了一条腿。周大人恨不能现在就参上他一本。
看到站在一旁的姜泽瑞,周大人哀声道:“太子殿下您以为呢?”
姜泽瑞端着和善的笑,答得意味深长:“事发之时本殿并不在场,无法确定煜王妃所言是真是假。但煜王一出手就废了他一条腿,实在有些狠毒。”
眼见得太子为自己说话,周大人哭得更有底气了,口口声声要姜景煜给他个交代。
然而皇帝听他哭得呜呜渣渣得只觉得头疼,不耐烦地开口:“周卿家,事实真相如何,还待明察。煜王,纵然周卓再有错,你也不该私自用刑,断了他的腿。”
“父皇息怒。”姜景煜拱手道,“事关皇家清白,儿臣不得不行非常之法。周卓对惜之出言不逊,有龙甲军将士裴岑可作证。”
周大人立刻叫嚣:“哪个裴岑,煜王可敢叫他来对峙!”听也没听过的名字,想来应该是哪个小门小户里花钱塞进龙甲军的无名之辈。
“若父皇不反对,本王自然可以叫他前来。”
皇帝点头:“允了。”
裴岑早就候在外面,听了传召立刻走了进去,他对众人行过礼,说:“事发之时,草民本来是打算去抓几只山鸡野兔开开荤,不曾想竟看到周卓对煜王妃图谋不轨。那周围并无他人,草民救人心切,打了周卓一拳,但周卓拿周大人的官威压人,让草民不得不放开他。而后他再次打算侵犯煜王妃,好在此时,王爷赶了过来。”
他刨去细枝末节,大体说清楚了当时的情况。但周大人拍案而起,对他怒目而视:“信口雌黄!煜王妃是何等尊贵之人,我儿怎么会蠢到犯险?你说那里没有别人,谁知是不是你和煜王妃自导自演……”
忽的,周大人猛地一顿,像是无意之间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他瞪着沈惜之,张口就骂说:“煜王真是好算计,竟连煜王妃都能利用。”
这件事一定是煜王和煜王妃联手安排的,不然,堂堂煜王妃,为何赏景时只身一人?为何偏偏遇到了卓儿?为何还好巧不巧被裴岑撞见了?
一定是煜王想利用卓儿好牵连自己,再由自己继而影响到太子。
好一出颠倒黑白的美人计!
“周大人慎言。”姜景煜冷冷开口,“周大人以为,本王为什么要算计周卓?他一个酒囊饭袋,也值得本王用王妃的清白去陷害?要是如此,周大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那登徒子对我不敬时,我已说明自己是煜王妃,但他非但不信,还口出污言秽语,将王爷连带着几位皇子都辱骂了一番。”沈惜之装着后怕的样子搓了搓手臂,“周大人爱子心切我们可以理解,但周大人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说他是纨绔都高看了他。”
“再说,周大人您方才那番话似有所指,我和王爷指认你儿子可是有真凭实据的。不知道周大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们胡编乱造,或者说周大人就是信口开河,颠倒黑白的人,自然是不需要证据的。”
沈惜之知道自己身份尴尬,皇帝看自己碍眼,于是自从到了这里,就一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她听周大人那番强词夺理话,还是没忍住怼了回去。
都说有其子必有其父,周卓那么个鬼德行,想来就算不是受周大人影响,但也一定和周大人的溺爱脱不了关系。
“至于他那条腿,在抓到他后,王爷便向太子递了消息,本来我遭此无妄之灾,王爷心痛非常。在得知那人是周大人家的……公子之后,就请了太子来将人带走,可也不能一点也不罚他,于是便同太子说了些话。但太子不知为何恼了,甩袖而去。王爷也是一时气愤,这才……”
她若有所指地看向姜泽瑞,甩锅的意思很明显。
就算是太子又怎么样?方才暗示她撒谎的话她可还记着,既然他想作壁上观,自己就偏偏不让他如意。
她收回目光,悄悄往姜景煜身后靠了靠,一副怯懦的模样。
但她这些话已经让在场的人纷纷侧目,她说那些话时没有恼怒,也没有害怕,只是简单地叙述着。可就是这样严谨的话语,让她的话显得更加可信。
也在对比之中,显得周大人的话夸张且没有可支撑的证据。
“煜王妃倒是个冷静自持的。”皇帝因为沈家的事,一直对沈惜之看不上眼,但此时,就凭她有理有据的这番话就不得不高看她一回。
听他此话,姜泽瑞思忖了瞬息,说:“三弟媳恐怕是误会了,本殿不知实情,自然不敢妄下定论。当然,三弟媳若真受他欺辱,本殿也不会放过他。”
就凭沈惜之的一番话,在场最说的上话的两个人动摇了立场。
周大人的神情滞了一瞬,愤愤不平地瞪着沈惜之,“煜王妃如何确定老臣没有证据?卓儿如今还在治伤,待他来了,自然就有证据。”
“有什么证据?”沈惜之从姜景煜身后探出脑袋,嘴角抿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凭他的话就可作为证据吗?那我的话周大人又为何不信?而且还有裴岑为我作证,周大人不也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