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雷龙在明面上是黑域囚海之主,但是谁都知道真正的主人是谁。 雷龙有谋略,胆魄,这没错,问题是他到目前为止,只是下令他们死守黑域囚海。 一直都处于被动的位置上。 这一股气,憋得着实是无处可发。 然而,这黑域囚海真正的主人,却像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他们没表露出来什么,内心却是焦灼得不行。 就在这个关头,突然听到上官大人走棋了。 这不由就都振奋起来。 上官大人,可是黑域囚海唯一的一个第九步,这终于是有所动作了! 于是,立即就有许多人忍不住了,动身前去一探究竟。 当他们赶到时,的确看到了上官凝霜正在和陆羽下棋。 这下,他们就更激动了。 “他们在干什么?”陆羽若有所感,转头望了一眼远处问道。 由于上官凝霜布控了场域,陆羽能看得到人影憧憧,却不知他们为何聚集前来,以为是有什么事情。 “不要分心,我们继续。” ...... “也罢。” 陆羽叹了口气,也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棋盘之上。 暂时来说,黑域囚海都不会有太大的危机。 四大势力之首,四方天地之主,他们不会轻易离开属于自己的那方天地。 而那些前锋,只是为了试探。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场持久的消耗战,比的是耐心,也是在揣测对方手中的筹码。 伤亡不可避免,唯有尽可能减至最低。 如此想来,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要是到了不顾死活那一步,才是真正的死伤惨重。 尽管,上官凝霜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黑域囚海的修行者,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出发点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反抗种种不公。 彼此借力,互相利用。 ...... 其实,哪怕不与上官凝霜下棋,陆羽同样是闲着没事。 修行,陆羽依旧修行。 准确的说,他从未停止过推演,他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推演之上。 否则,他也不会一连输了十几局。 如果陆羽动用推演能力与上官凝霜下棋,这似乎就显得不太公平了些。 而他如此,无非是避免闲暇得无聊枯燥从而导致胡思乱想。 有些时候适当的分神,可以更专注地处理另外的事。 好比烦躁之时,往往更容易专注于手头上的工作。 慢慢地,陆羽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随着推演的加深,他也就更沉浸在于棋盘之中。 昼夜交替,陆羽早已忘了,眼前这局已经是和上官凝霜下的第几局。 他也忘了时间。 说起来,很难使人相信。 两人一坐,就坐了整整半年之久。 陆羽就像魔怔了一般,下了一局又一局。 上官凝霜也似是要奉陪到底。 实际上,陆羽进入到这种状态已不是第一次。 如上官凝霜教他的行走修行,也如杜乙一教他的磨刀修行。 那时,他走的不是路,磨的,也不是刀;就如他此刻,下的不是棋。 但是就连上官凝霜都不知,他体内再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变化,不是说他的修为更进了一步。 到了他这个尴尬的境界,距第九步也就是差那么一步而已,而那一步,他无处落脚。 他的体内,赫然多出了万余道纵横交错的空间裂痕。 这乍一看去,显得触目惊心。 是的,这半年里,他一次又一次地,在体内开辟空间,想借着那一刹爆发的吸力,吞噬那团雾霾。 可是那团雾霾竟然毫无减少的迹象。 下棋使他分神,也使他忽视了不安和恐惧。 直至陆羽感到了焦躁。 他有了一丝就算继续下去,雾霾还是少不了的预感,也就是说他的方法不对。 “哪里出了差错?” “还是说,这不是我的问题?” 纠结之中,陆羽的双目逐渐恢复了清明。 很快,他的眼中就闪过一抹愕然,因为他看到这棋盘与棋子,都被磨损了不少。 “我们下了多久?” “半年。” 陆羽苦笑地道,“这也太久了,你应该叫醒我。” “见你开始了修炼,我不想打扰。”上官凝霜望向陆羽,不轻不重地问道,“你可知道下了多少局?” “不知道,谁还记得起来。”陆羽叹了口气,转头环顾了一眼。 暗忖过去了半年,也不知现如今黑域囚海的状况。 不过看这风平浪静,想必与黑域囚海的消耗战还处于胶着状态。 “那么,可知道你赢了多少局?”上官凝霜又问。 ...... “没有赢过。” 陆羽愣了愣,更是苦笑连连。 虽然他没记起下了多少局,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在一直输。 奈何他还差一步就可达到这天地至高,却还是对这个刁钻的问题无言以对。 上官凝霜望向陆羽的双眸,淡淡地问,“陪你下了半年的棋,有何感悟?” 这么一问,又是使得陆羽一愣。 感悟...... 不怕说老实话,他一点感悟都没有。 然而一想到实话实说,就得顾虑到难保上官凝霜不会当场翻脸。 毕竟,上官凝霜耗费了那么多时间与心神,显然不想听到没有这一个词。 陆羽沉思起来。 半响。 “你的意思是,这棋局如天地这般......变幻莫测?” 思索良久,陆羽绞尽脑汁才给出了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一看上官凝霜的脸色开始转冷,他连忙转移话题,“看来我还没有完全领悟,再给我点时间。” 说完,他站了起身,随手一挥,抹去了场域就想离开。 此地已不宜久留。 谁知他刚迈出一步,上官凝霜冰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等等!” 陆羽的身形,也为之一顿。 无可奈何之下,他唯有苦笑地转过身。 陆羽从未想过与上官凝霜比天资,然而这并不能成为他寻找借口的理由。 毕竟他是在下棋的时候走了神。 或许不走神,他还真能领悟到什么也不一定。 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上官凝霜这时也从地上站起,直视着陆羽双眼说道,“不需要给你时间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见此,陆羽正了正容。 他极少见到上官凝霜有这么认真过。 “我陪你下了半年的棋,总共下了一万八千七百六十三局,用时最少不过几分钟,多不过一个小时......” “可是这不是重点......”上官凝霜的双眸依旧平静,言辞之间却带上了些许复杂,“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输了多少局,只要棋盘还在,就还可以继续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