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发毛糙,神态空洞,趴在夏岑兮枕头边看着她,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相扣,只是让人回家拿了几套衣服,这两天一直在医院守着她,谁也不见。
秦荺知道夏岑兮流产后,气得病发,半夜救护车拉去医院住院,她不知道他们间发生了什么事,靳珩深说是场意外,是他的错。
他跪在秦荺的病床前,哭着使劲抽自己巴掌,
“都怪我”
“都怪我,妈。”
“怎么办,她怎么还不醒”
“她醒了该怎么办,她伤心怎么办”
“孩子没有了,她肯定会哭”
“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解释”
她不能再生气了,医生说再生气脑血管很容易直接破裂,她躺在床上看着靳珩深两个脸颊都红肿红肿的,选择不看,让他继续抽自己。
“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去还”
“造孽啊,造孽。岑兮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我早就跟你说过”
“你真的以为我让你跟她结婚是因为利益?”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自己。”
“玩车,玩女人,玩钱”
“那是因为岑兮好,她能包容你。你当真以为她单纯,傻?”
“她那是爱你,她的全世界都是你”
秦荺像是在叙述一篇长长的故事,这个故事如完结一般,听起来语气是那么的平和,正如这个故事已经被磨迹消逝了一样。
这种不温不火的平淡深深地敲击着靳珩深,一字一字烙印在心尖上,这次就连秦荺都已经无力管辖了想要放弃他了。
林俊逸这两天没联系到夏岑兮,他问了卓沁,才知道夏岑兮出事了。
他火速赶到医院,和门口的保镖嚷嚷着要见靳珩深。
外面的嘈杂声打断了靳珩深的恍惚,他出去后,林俊逸大步冲上去揪着的他衣领把他摔在墙上。
“你怎么对岑兮的”林俊逸青筋暴起,气把脸憋的通红。
靳珩深示意保镖不要管。
“我认识你吗”
“放手”
靳珩深握住了他的手,盯着他,他们四目对视,死死把手掰开:“岑兮?叫的真亲昵”
“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
“你只要知道,这个世上有比你更珍惜夏岑兮的人”
“那就是我”
靳珩深也知道林俊逸是谁,他在网上看见过最成功富二代白手企业家的报道,他也明白林俊逸知道夏岑兮出事的消息很正常,一查便知。只是没想过他和卓沁认识,他们三个人早就认识。
“随便你”他整理了整理衣领。
“我以后会照顾岑兮,我比你爱她。”
“她是我妻子,你凭什么爱她?”靳珩深紧握双拳,抑制住想打林俊逸的冲动。
“你当真以为夏岑兮醒来会原谅你?”
“你是杀人凶手。”
“你亲手埋葬了你俩的孩子。”
“靳珩深。”
林俊逸丝毫不怕他,他有资本跟靳珩深耗,虽然耗不起,但要打持久战也不是不行。
他说这番话,让靳珩深畏惧了,他先躲避了对视的眼神。
对,夏岑兮不会原谅他的。
“我会让夏岑兮知道,你给她的一切,我也可以”
林俊逸恶汹汹地盯着他,靳珩深怕了,他怕夏岑兮会跟他走,怕她不告而别 ,,
他回到病房,继续趴在她旁边看她,他的眼睛都熬红了,干涩地掉不出一滴泪。
“好久没吃岑兮给我做的好吃的了”
“鲜榨果汁我会都喝完,杨桃味的也会”
“我为什么要说那么会伤害你的话”
“我好想让时间倒回去..”
等靳珩深出来后王景恒问道:“靳总, 今天回家吗,,”
“嘘”
“小声点。”
明明隔了一道门,王景恒的声音够小了,他还是让他小声点。
“您要不要回去,已经好几天没回了”
“不用了”
“董事长出院了吗今天”
“出了”
“血压控制住了,但心情还是不佳”
“知道了”
“夏董事长呢?”
“嗯, 情况不是很乐观。”
靳珩深把王景恒拉到楼道里,提高了音量。
“准备什么?”
“料理后事”
“不是一直都说会有转机的吗?”
“那你告诉我怎么跟岑兮解释?”
“她醒了我要怎么解释!”
靳珩深瞪着他:“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靳珩深气得用手锤墙,墙皮被磨下来好几块,右手不受控制抖嗦了起来,他疯狂咳嗽了好几声,痰中带着血丝,满嘴血腥的味道。
靳珩深现在只想好好陪夏岑兮,他能感受到夏岑兮不会原谅他了。他很害怕,如果再加上岳父出事,那就更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等待着她醒来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长到靳珩深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不堪的事情,只是为了一个虚名。
“岑兮,如果知道你会出事,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求求你醒来好不好?等你醒来,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靳珩深将她冰凉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的和她说过话,也许就是因为从前始终端着的姿态,才让他更加笃定了夏岑兮不会原谅自己。
床上的人像是感受到了手指上的冰凉,缓缓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是靳珩深的身影,她本以为靳珩深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了。但是好在当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还是他。
“孩子……孩子还好吗?”
听到微弱的呼唤声,靳珩深马上看向了她,注意到夏岑兮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点血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口中还在讯问着孩子的情况。
他再一次惧怕了,他不敢告诉夏岑兮真相,孩子已经在车祸中丧生了,这样的真相要靳珩深怎样狠下心来说出口。
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靳珩深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岑兮,你听我说,孩子……”
从他焦急和恐惧的表情中,夏岑兮几乎已经看到了真相。她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在小腹之上,那种虚空的感觉瞬间延伸到了身体的每一处。
夏岑兮的大脑一阵眩晕,她知道,她和靳珩深的孩子没有了。
“现在的首要情况是你的身体……”
“出去。”她的声音宛若深冰,不带有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