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你说算了就算了吗？”
李怡宁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就在知道孩子已经没有了的那一刹那。
所以，她这时候哪里还能做得到冷静，她只想找顾凌云要个说法，只想发泄心头的愤怒。
“不然，你还想怎样？”
顾凌云也彻底没有了耐性，他眼底里划过一抹讥诮，嘴角一样，冷冽如刀的话便就这样倒了出来。
“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说不定是外面的野种，就这样流掉了也好，不然的话，外面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顾凌云……”
顾凌云心里知道孩子是他的，但是他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下意识想要逃避问题，想要甩掉心头的负罪感，再加上李怡宁不懂进退不依不饶，所以，这样恶毒的不经过大脑的话就这样倒了出来。
而李怡宁原本就出于崩溃疯癫的边缘，听到这句羞辱的话，便彻底断了心头那最后一根叫做理智的弦。
“顾凌云……我跟你拼了！”
他不但亲手害死了他们的孩子，现在竟然还一口污蔑孩子是野种！
这让李怡宁如何还能冷静下来。
这时候的顾凌云就站在李怡宁的病床边不过两三步远。
李怡宁失去了理智，反手就抓起床头柜上的花瓶，然后不顾一切的要朝着顾凌云砸过去。
顾凌云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眼睁睁的傻站在那里任由李怡宁打砸。
他眼睛盯着李怡宁手中的花瓶，眸色一沉，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道：“李怡宁够了！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李怡宁已经冲到了跟前来，不管不顾直接扬起了花瓶对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
这一砸李怡宁用了自己所能用到的全部力气。
顾凌云反应极快，脚腕一转，几堪堪的避开了那花瓶。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
花瓶被李怡宁扔出去的力气摔碎到了地上。
顾凌云才稍稍要松一口气，谁曾想因为刚刚躲避的狼狈，脚下的步子不稳，不等他这一口气吐了出来，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都仰头摔倒了下去。
砰！
又是一声巨响。
顾凌云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顾凌云，我杀了你……”
李怡宁从床上跳下来就要扑到顾凌云身边，房门却在这时候被人打开了。
顾凌云的特助以及闻讯赶过来的医生们推开了房门。
李怡宁面红耳赤，显然还没有平复下心头的愤怒。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李怡宁咬牙切齿，就要对顾凌云破口大骂，结果眼皮子一抬，才发现顾凌云从摔倒之后就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李怡宁还没开口，跟着特助后脚进来的医生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并惊呼道：“顾先生怎么了？”
话音才落，几个医生护士开始手忙脚乱的抬着顾凌云上了病床，然后一路推到了急诊室。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以至于李怡宁一口咒骂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他怎么了？”
就算她之前再愤怒在疯狂再没有理智，也看到了顾凌云刚刚是后脑勺着地，更看到了自医生抬走了顾凌云之后，地上的那一滩血渍。
是顾凌云耳朵里流出来的。
那么多……
只短短的一瞬间，李怡宁便彻底冷静了下来，不过也只是一瞬息的功夫，下一瞬她整个人就陷入了更大的惶恐不安中。
特助看了看李怡宁，到底没有说什么。
只摇了摇头，便提起步子跟了出去。
一时间，李怡宁越发六神无主了。
她这时候也顾不上自己小腹的疼痛，更顾不上对顾凌云的恨意了，只跳下了床便跟了上去。
刚刚在病房的一幕，这特助都看见了，李怡宁生怕顾凌云有个好歹来算到她的头上。
所以，她才一到急诊室的门口就拽住了那个叫赵聪的特助的手臂道：“赵特助，你要为我作证，这不是我砸的，跟我没关系，是顾凌云……是凌云他自己摔倒了。”
那花瓶是怎么回事？
赵聪虽然没有直说，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状，李怡宁心底凉了一片，面上却冷静下来，一口咬定道：“那是我生气自己砸的，他那时候正在安慰我，那花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现在就回去查看。”
顾凌云的伤跟花瓶没有关系，确实是他自己摔倒成了这样的。
但也跟李怡宁脱不了干系。
不过现在顾凌云的伤势不明，情况也不明，身为特助，赵聪也不好说什么，更不能擅自做主，只默默地点了点头，便没有要立即追究这件事的意思了。
李怡宁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又稍稍的放下了。
她当然不希望顾凌云出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虽然经过了这一次孩子流产的事情，她早就已经对顾凌云死心了，甚至恨不得顾凌云死了算了。
但却不能是在她跟前死了。
顾家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老爷子虽然面上已经说了跟顾凌云断绝关系，但若是让顾家的人知道是因为她而死了，李怡宁不用想都能猜到自己的下场会怎样。
顾凌云的生死没有关系，她一点儿都不在乎，但绝对不能是现在。
这时候，在急诊室外的李怡宁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迫切的希望顾凌云没事。
她也为今晚自己的冲动举动后悔了一次又一次。
走廊里的风是冷的，医院里的深夜更是寒意刺骨。
李怡宁就像是感觉不到似得，她木然的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就像是没有了生气的木偶一般。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才终于打开，之前带着顾凌云进去的几个医生朝李怡宁大步走了过来。
“顾夫人是吗？”
换做以往，李怡宁格外喜欢听别人这般称呼她，但是到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这个称呼无比的讽刺，也格外的森冷。
“顾先生头部受了重创，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们原本是要给他做开颅手术，但他现在的各项生命体征都不符合手术的要求，所以只能先观察，不过，您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意思不言而喻。
在听到这一番话之后，李怡宁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夫人，要不要给顾家……”
“不要！”
赵聪的提议才说到一半，就被李怡宁直接打断。
这时候通知顾家，再让顾家知道顾凌云现在这般模样跟自己有关，她不是自寻死路吗？
她不要！
然而，赵聪是顾凌云的心腹，平时只听令于顾凌云一人，对她也只是表面上的恭敬，实际上并没有将她这句话当回事。
如今顾凌云病危，名下又只有顾瑾楠一个儿子，即使跟顾家彻底断绝了关系，赵聪也觉得，这种时候应该通知顾瑾楠。
他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嘴角微扬，张口预言的模样一下子就让李怡宁给看出来了。
她心头一沉，手都下意识攥紧了些。
不够，越是这时候，李怡宁越是显得镇定，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立即就有了计较。
“对，你说的对，应该通知他们，尤其是顾瑾楠。”
说到这里，李怡宁有道：“我亲自给他打电话。”
闻言，赵聪皱眉。
连他都知道顾瑾楠对她这个“后妈”的厌恶，又怎么可能接她电话。
见状，李怡宁摇了摇头，叹息道：“我知道顾瑾楠讨厌我，但也分情况，这种时候我是拎的清的，不信的话，你在旁边听着也行。”
赵聪显然是不相信李怡宁是真心要打电话叫顾瑾楠过来，所以李怡宁这么一说，赵聪倒也没有反对，就站在了李怡宁身边，等着李怡宁的电话。
李怡宁：“……”
她面上有些尴尬。
但到底不能对赵聪逼得太过，顾凌云的一切事务赵聪都知道，而且今晚的事情赵聪应该也猜到了几分，所以她不敢贸然得罪赵聪。
李怡宁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拿起了手机来拨出了顾瑾楠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
但温柔机械的女声在电话那头响起的一瞬，李怡宁面上尴尬不已，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想也该想到以顾瑾楠对自己的厌恶，又怎么可能给她打他电话的机会。
“麻烦把你的手机借给我一下。”
李怡宁到底是有些城府和心计，很快冷静了下来。
顾瑾楠跟顾凌云闹得再僵硬，但都在帝都的商业圈子，免不了有些商业上的交道或者往来，是不可能连顾凌云身边特助的电话都拉黑的。
“好。”
这一次赵聪倒是没有拒绝，抬手利落的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李怡宁。
见状，李怡宁咬牙，接过了手机之后，就拨出了顾瑾楠的电话。
当电话接通的一瞬，李怡宁才恍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来。
但这还只是开始，她当然不能大意。
“喂。”
顾瑾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只一个字就让人生出了遍体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