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妙笙的一席话说完，只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终于顺了不少。
然而，对面站着的顾凌云面色已经不仅仅只是用难看来形容了。
“你知道什么！”他攥紧了拳头，冷眼看着许妙笙道：“当年的事情我和怡宁也不想的，是她自己情绪激动开车出了车祸，这也能怪到我们头上？”
“就算怪，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有家回不得，有公司继承不得，在外地过着举目无亲的日子，这些用来赎罪还不够吗？”
说到最后，顾凌云的双眸已经翻滚着浓浓愤怒和恨意。
然而，听到他这一番话，许妙笙突然有一种跟昨天顾瑾楠一样的冲动。
想抽他丫的！
她攥紧了拳头，让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等顾凌云开口，许妙笙先冷笑道：“别的不说，就凭你这一番话，就说明你这些年并没有悔恨！”
“你们过得如何我不管，但我知道，阿楠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条人命你们就得背！”
“你可以不爱，可以始乱终弃，但为什么一定要婚内出轨，为什么要等着李怡宁挺着大肚子上门才告诉她？说得好听一点，你们是不要脸是无耻，说难听一点，你们这叫谋杀！”
杀人诛心。
许妙笙看不到当年顾瑾楠亲妈承受的那些，但同为女人，能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在被心爱的人背叛之后，一个人很难保持内心的平和，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才出了车祸。
如果顾凌云是真心忏悔的话，许妙笙觉得顾瑾楠应该和她一样，也不会这么多年来走不出对他的憎恨和厌恶。
可他偏偏并不觉得有错。
甚至言语中都带着对李怡宁的维护和对他的洗白。
所以，这算哪门子赎罪，这算哪门子忏悔！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原谅。
最后这一番话许妙笙几乎是用吼的，说完之后，她的眸子里也带着猩红和泪意。
鼻尖发酸。
她想哭。
这一瞬的泪意，不是因为顾凌云，而是因为她真的心疼顾瑾楠。
“许妙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凌云冷眼看着许妙笙，他转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房间一角的监控，冷笑道：“今天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拍下来了，如果我放到网上，或者给老爷子看，你觉得你乖媳妇儿的人设还能立得住？”
闻言，许妙笙微微一怔，不过并没有半点儿的慌乱，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底里带着对顾凌云浓浓的厌恶之色。
“这么说来，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在爷爷心里，我从来都不是个乖媳妇儿。”
乖乖女这个人设也不是她立下的。
当初许妙笙之所以被顾家老爷子看上，是因为她在医院里因为一个人要忙着去给外婆办理住院事宜，没有空顾得上外婆，结果被护士误以为没有交费，直接拔掉了外婆的扬起将她推到了过道外的走廊上。
外婆是许妙笙的软肋，别的她都可以忍，唯独这一点不行。
在找了护士站说明了情况之后，对方以系统未刷新，交费金额还未到账为由根本就不搭理她。
外婆本就是病发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许妙笙顾不得了，直接抬手抢过了护士长手中的记事簿在护士长大闹了一场。
最后这件事闹开了，上面的领导才出面解决承认是有两个护士的工作疏忽，怠慢了许妙笙的外婆。
当时这一幕正好被来医院复查的顾家老爷子看见了，从而牵扯出她和顾瑾楠的这一段纠葛。
当然，这些都是后面跟顾家老爷子闲谈的时候说起来的。
虽然许妙笙至今也想不通顾家老爷子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儿，但至少不是乖乖女。
说到这里，许妙笙抬眸扫了一眼那监控，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和无所谓道：“而且，我也觉得您绝对不敢把这一段监控放下去，我可以不要脸面，但您还是要的吧？”
前面才骂了顾凌云不要脸，这会儿又故意提他在业内要脸，许妙笙的这一番话简直不要太过嘲讽。
“你！”
顾凌云被许妙笙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以为一个小女人应该很好拿捏，他三言两语就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但现在看来，这女人绝对是个狠角儿。
难怪李怡宁和李静瑶都不是她的对手。
就连他都轻敌了。
顾凌云眉头微微一蹙，拿起了手机就要打电话出去。
却在这时候，房门被人砰的一脚踹来。
不等许妙笙转头看过去，下一瞬，她的腰际一暖，便有一双大手将她护在了怀里。
霸道，专横，也带着一如既往的暖意和剃须水的清香。
许妙笙不需要回头就已经知道谁来了。
刚刚在这里跟顾凌云费的这一番唇舌的功夫，她都没有顾得上看手机，没有想到顾瑾楠竟然找过来了。
这在许妙笙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既欢喜，又有些尴尬。
毕竟，刚刚她对顾凌云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这人到底是顾瑾楠的亲爸爸……
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一时间，顾瑾楠尚未开口，许妙笙的心里已经百转千回。
“我们走。”
顾瑾楠看都没看顾凌云一眼，直接一手拉着许妙笙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要带着她往外走。
“站住！”
顾凌云冷眼看着顾瑾楠，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顾瑾楠，你一定要跟我对着干吗？今天你要是就这样走出了这个门儿，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顾凌云的语气里带着绝然和肃杀之气。
听到这句话，许妙笙的心头也跟着一紧。
她有些担心顾瑾楠，便下意识抬头看向顾瑾楠，他正好垂眸看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许妙笙看到了顾瑾楠眼底里难得一见的温柔。
他攥紧了许妙笙的手，转头看了一眼顾凌云，一改刚刚对许妙笙的温柔姿态，直接冷笑道：“求之不得。”
撂下这四个字之后，顾瑾楠再没有回头，直接带着许妙笙快步往外走。
两人才走到电梯的位置。
电梯门正好在这一层停下来，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电梯里的人蓦地睁大了眼睛。
“许妙笙！阿楠……”
李怡宁一手拿着便当，一手挽着李静瑶，两人正说着话，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许妙笙和顾瑾楠站在电梯外。
四人打了照面之后，李怡宁发出了一轻呼，她笑着跟顾瑾楠打招呼道：“阿楠难得来爸爸这里一次，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
李怡宁的面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看到这一幕，许妙笙恶心的只想吐。
以前她很佩服陈美兰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演技，现在看到李怡宁，许妙笙觉得陈美兰简直连李怡宁的皮毛都比不上！
这才是真的演技派。
因为她看向顾瑾楠的眼神，就当真是看着自己儿子似得。
但同为女人，许妙笙能感觉得到她眼底最深处埋藏着的恨意。
顾瑾楠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只冷声道：“让开。”
两人因为见到顾瑾楠太过意外，所以这半天都还愣在电梯门口，挡着顾瑾楠和许妙笙的路了。
“哦哦，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
哪怕是被顾瑾楠这般冷言冷语对待，李怡宁依然问声细语，连忙道歉，甚至看起来还有些低三下四。
许妙笙跟着顾瑾楠的步子进了电梯，转过身子才看到顾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转角。
所以，刚刚那一幕是李怡宁演戏给顾凌云看的。
果然……好手段。
许妙笙叹了一口气。
下一瞬，她的掌心便被顾瑾楠握紧，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想什么呢？叹气做什么？”
顾瑾楠的声音带着让人欲罢不能的性感，仿似能将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作为一个声控，许妙笙觉得他靠得这么近，又是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这耳朵简直都要怀孕了。
整个人都快要酥化了。
她心猿意马了一瞬，待抬眸看向顾瑾楠的时候，便对上了那双幽深莫测的眸子。
许妙笙立即回过了神来，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
“嗯？”
顾瑾楠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不满。
他不信。
许妙笙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糊弄，便半真半假道：“我刚刚在想，我应该介绍我后妈陈美兰跟你后妈李怡宁认识一下，这两人上简直可以义结金兰！”
闻言，顾瑾楠这才直起了身子，转过了头去，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冷哼声。
许妙笙知道提起李怡宁他就不高兴。
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
还好顾家是顾老爷子做主，有顾老爷子给他撑腰，否则的话，有李怡宁这么一个狠角色，当时顾瑾楠又那么小……
现在的顾氏会变成什么样子，倒是很难说。
一时间，许妙笙的思绪又飘远了。
“叮~”
电梯停在了负一层，开门的声音响起，许妙笙这才回过神来。
哪怕这里没有外人，顾瑾楠也只是松开了她的腰，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许妙笙动了动手腕，想要从他的掌心中挣脱出来。
奈何下一瞬却被他攥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