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p>
话音一落，山羊胡怔然：“师弟，你怎么会中招呢？”</p>
“近来时运不济，哈！”我爸尴尬地敷衍了过去。</p>
像我们这样的术者，往往都是担任“警示者”的位置，比如像昨晚那样提醒小卖部老板“别回家”，但谁能想得到，“警示者”竟然也有中招的时候？！</p>
但的这种事不好外人道也，所以我爸没说明白个中缘由，山羊胡也没继续问下去。</p>
“不过爸爸，”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鬼不杀无辜之人，为什么灵婆会给你派人骨风铃呢？”</p>
我爸瞪了我一眼：“你怀疑我做害人之事？”</p>
“不不。爸爸你英明神武、正大光明，怎么可能会做伤害别人的事呢？这可能只是一个误会！”我一本正经地说：“你想，小卖部老板因为年少时偷看金凤凰洗澡，就被灵婆当成罪人杀了。所以说不定你……”</p>
我爸低喝：“天地良心。我可没偷看别人洗澡！”</p>
“那，你想一想，你有没有做过别的？”</p>
“没有！”我爸想也不想，就说：“我可不认识什么灵婆的女儿！”</p>
“你……你好好想想。”</p>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再凶恶的鬼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害人，我爸一定是做过什么，才会收到人骨风铃。</p>
而这一件事未必是极恶之事，也有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事。</p>
“我好像想起来了。”我爸点起一根烟。慢慢回忆道……</p>
那年，我爸18岁，那是他过往唯一一次来梅花村，但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灵婆的女儿金凤凰了，不过他倒是想起另一桩事了。</p>
那时，他跟爷爷来梅花村办事，就跟现在的我一样，爷爷去办正事，就把他扔一边去。</p>
他在村里闲逛的时候，看到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在吃棒棒糖。</p>
咳！</p>
没错，</p>
就是你想的那样——</p>
我爸走过去，抢了人家棒棒糖吃！</p>
“我一直都觉得金燕子很眼熟，现在想想，她和她妈长得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算算时间，我上次来梅花村时，金凤凰应该也是三四岁的年纪。”</p>
回忆起往事，我爸露出了开心的笑。</p>
但这一点都不好笑，好嘛！</p>
就因为一颗棒棒糖，你就惹来了杀身之祸，这有什么好笑的？</p>
我爸欣喜地说：“抢小孩棒棒糖吃这种事，也就只有我年轻的时候会做得出来了，现在，老咯！”</p>
不，您现在是从欺负别人家小孩。变成了专注欺负自己的小孩而已……</p>
=。=</p>
“现在，情况明了，灵婆应该是在为女儿报仇，谁欺负过她女儿，她就杀谁。”我说。</p>
山羊胡不敢置信：“仅仅只是因为一颗糖，就要杀人？这理由也太夸张了吧？”</p>
“也许我给人家小女孩留下来毕生的心理阴影呢？当时我看那丫头，哭得可惨了。”我爸不以为耻，笑得还挺没良心的。</p>
山羊胡摇头：“我还是没办法接受是一颗糖引起的惨案！”</p>
我爸却笑着说：“永远都不要低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尤其是失去女儿的母亲。”</p>
山羊胡默了。</p>
我说：“既然弄明白了，灵婆是在为女儿报仇，那我们就很好把她引出来了。”</p>
山羊胡：“但她女儿已经死了！”</p>
我：“她还有外孙女。”</p>
山羊胡：“你是说……金燕子？”</p>
我：“对。”</p>
山羊胡一脸迷茫：“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找金燕子呢？那小孩跟鬼似的，来无影。去无踪。”</p>
“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她。”</p>
“哪里？”</p>
“小卖部。”</p>
我们返回小卖部，果然，在小卖部门口，见到了金燕子。</p>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来小卖部的？”我爸惊喜地问。</p>
我微微一笑：“很简单。金燕子是个人。是人，就会饿。过去的三个月里，只有小卖部老板会给她吃的，所以每天到饭点的时候，她就会来小卖部找吃的。”</p>
我让其他人别动，免得打草惊蛇。</p>
我走过去，凭着昨晚刷的好印象，友善地和金燕子打招呼：“小燕子。还记得我吗？”</p>
“是你！”金燕子说：“哥哥，你做完不是说要给我煮方便面吃吗？后来你人怎么不见了？”</p>
我说：“不是我不见了，是你不见了。”</p>
“我？”她歪着头，似乎已经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p>
我问：“昨晚上，你是不是去追纸鹤，还没跑多远，就突然都不记得了。等你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在家里了。身边只有姥姥一个人？”</p>
“嗯。”金燕子点点头。</p>
这就是通灵术者的体质，被灵体附身之后，本人就会失去这一段时期的记忆。</p>
昨晚灵婆附在她身上逃走，估计她已经不记得那之后的事情了。</p>
我心疼地摸摸她的脑袋，说：“所以这不能怪哥哥呀，是你姥姥把你带走了，哥哥跟不上你。”</p>
“嗯。”金燕子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她捂着肚子，用一种像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神看着我，问：“哥哥，你知道阿冰叔叔去哪里了吗？他今天怎么没开门呀？”</p>
听到这句话，我忍不住心一痛。</p>
这孩子肯定不知道。每天给她食物吃的叔叔已经被她姥姥杀了吧？</p>
不管昨晚上发生多可怕、多残酷的事，她都一无所知，她干净的眼眸里并未沾上任何血腥……</p>
我该告诉她真相吗？</p>
有点不忍。</p>
伤害这么一个干净的小女孩子，我真的做不到。</p>
但有些事。现在是不得不做。</p>
“你阿冰叔叔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来开店。不过我有他的钥匙，可以带你进去找吃的。”</p>
我招招手，我爸就跑了出来。</p>
昨晚上他姗姗来迟。除了打包一些零食之外，还顺便帮人家关了店门——真鸡婆，儿子的死活不管，倒是先去管别人的店门去了！</p>
他跑到金燕子面前，还好金燕子没认出他。</p>
他拿着钥匙打开店门。</p>
店里一股焦味，那是我昨晚火烧死人蚯留下的味道，地上也是一大片烧焦的痕迹。</p>
但小女孩可看不懂这些细节，看到店门开了，就高高兴兴地跑进去了。</p>
她拿了面包，才想起来问我：“哥哥，我可以拿吗？”</p>
还懂礼貌？</p>
我有些诧异，没想到灵婆那么癫狂的乡下婆子，竟然还能教导出一个懂礼貌的孩子？</p>
“嗯，阿冰叔叔说可以。”我回答，金燕子这才高高兴兴地撕开包装，吃起了面包。</p>
这时候山羊胡和他的小弟冲进店里。我爸反手，把店门关了起来。</p>
“嘿嘿嘿……”他们转过头来对我们笑，在幽闭的小卖部里，显得格外的阴险。</p>
汗！</p>
金燕子不安地站起来，似乎发现了这是一个圈套——</p>
我们的目的，就是抓住她！</p>
现在灵婆唯一的在世亲人就是她了，只要欺负她，保准能引出灵婆！</p>
这一次绝对是巅峰之战。不是我们死，就是灵婆亡！</p>
“啊哈，你真的和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啊！”我爸那傻逼，关了门，竟然冲过来，就捏金燕子的小脸。</p>
我去，这么快就上手吗？</p>
昨天我们至少还布置了米圈、纸人等等，今天什么都没准备，你就直接上手了？</p>
“你这小肉脸蛋，捏起来的手感也和你妈妈一样啊。”我爸笑呵呵地说。</p>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p>
看看面黄肌瘦的金燕子，我忍不住拍拍我爸：“爸，金燕子是圆脸，还是瘦脸？”</p>
我爸笑呵呵，揉得更起劲了：“圆的呀，跟个肉包子似的，你没眼看啊？”</p>
可是我看得到的，明明是个因为亲人去世，导致吃饭成问题，而饿得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可怜小孩！</p>
怎么到我爸眼中，就成肉包子了呢？</p>
这情况，好像在金燕子的母亲身上也发生过……</p>
小卖部老板说，金燕子的妈妈从小就长得美艳动人，所以他们年轻的时候，经常和他人结伴，偷偷去灵婆家偷看金凤凰洗澡；</p>
而昨天办丧事的那户主人家却说金凤凰长得奇丑无比，绝对不可能有男人会对她动心！</p>
好像不同的人看金凤凰会是不同的样子。</p>
难道金燕子也是……？</p>
我扫一眼山羊胡和他的小弟们，看到他们看着金燕子的眼神里布满惊恐，我好像明白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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