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去想，要搬运23具尸体下山，其实并非易事。</p>
第一，我们和这些“姑娘”非亲非故，带回村里，容易引起恐慌。</p>
第二，说了要好好安葬她们，可我们要怎么个安葬法？没有姓名、没有八字，如何选地？</p>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今是法治社会，如果我们私下处理他人的尸体，恐怕会被当成杀人凶手！</p>
我。好像给家族惹了大麻烦。</p>
意识到这一点，我心里沉甸甸的，觉得对不起我爸，对不起家族。对不起这些姐姐们，我答应了你们，但好像要食言了……</p>
二爷爷：“这单要好好做啊，我们好久没开锅了。我数数看，一共有多少笔生意？”</p>
我爸：“二十个。”</p>
二爷爷顿时高兴地拍腿大叫：“好！二十个！一个三万，二十个六十万！回去通知各家，棺材、花圈、丧服各种周边物件都张罗好，咱们村这段日子有活了！”</p>
我倒！</p>
这是理智吗？</p>
这完全不理智啊！</p>
我连忙说：“二爷爷。这样不好吧？”</p>
二爷爷看向我：“哪不好了？”</p>
我悄咪咪地暗示：“死这么多人，最好还是报警吧……”</p>
二爷爷一爆栗敲了过来：“不准，你没入行，你不懂，但现在二爷爷要教你一项规矩。”</p>
“什么规矩？”</p>
“行内事，行内了。简单来说，就是不能报警，不能惊动外人。”</p>
我严重怀疑：“您确定，您不是为了挣那6万的白事费？”</p>
“不是。”二爷爷笑了笑，看上去不像是说假，他指指“姑娘”们，问我：“报警，将她们送去停尸房，由警方出面调查她们的身份，确实是个便捷的办法。但是吴不准，你想过了没有？这些女尸是什么尸？”</p>
“什么尸？”</p>
“凶尸！”二爷爷说，“她们身着红衣，被人沉湖害死，本身就有极强的怨气，再加上平顶山凶煞地的孕化，让她们变得更凶。我们把她们送过去了，实际上是放她们出去害人，到最后，还不是得求我们出面解决这件事？结果都一样。我们又何必多费事、多伤人？”</p>
二爷爷说得对，这事交给警方，警方也解决不了，甚至还会招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是行内事，行内了吧。</p>
二爷爷问：“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事还是得咱自个儿内部消化。”</p>
说白了，就是想带着自己人，挣这6万！</p>
“但是您打算怎么内部消化呢？”我问，“咱们总不能跟死人要钱吧？”</p>
如果能要得来，那叫冥币！</p>
我们活人要冥币，没用。</p>
二爷爷白了我一眼，笑我蠢笨：“不跟她们要钱。跟她们的家属要钱。”</p>
“但不通过警方，我们又怎么能找到她们的家属呢？”</p>
“问得好！”二爷爷转头看向我爸：“听说灵婆的小孙女金燕子，命格招阴，是最通灵的体质。”</p>
我爸露出纠结的表情：“这样不好吧？她还是个孩子……”</p>
“那你请灵婆来一趟？但她要是来，6万可要少一半了，可怜我们村里人三年不开张了……”</p>
“好好好！我去把金燕子拐来！”经不过二爷爷的唉声叹气，我爸只好叫道！</p>
拐？</p>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做坏事呢？</p>
但看老爸隐忍的表情，似乎是不得已而为之……</p>
这时，一辆黑色面包车开到我们面前，我看这车通体漆黑，窗户都挂上帘子，显然这才是拉尸体的灵车。</p>
大伯从车上下了来。</p>
他看了我一眼。我就觉得心里发毛，自从大爷爷同意我选的墓址后，他看我的眼神就没以往那么亲了，用句话来简单形容，那就是：我想弄死你！</p>
怎么？这次平顶山风水大改，大爷爷不会再葬在此处了，大伯还仇视我呢？</p>
他朝我走来。</p>
我咽了咽口水。</p>
他凑近我，不知在嗅什么。我心里毛得很，但碍于他是长辈，也不好躲，就只能强忍着鸡皮疙瘩，让他闻了一遍身体。</p>
一分钟后，他停止了这个举动，表情有点难测。</p>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昨晚的事，我已经跟阿俭和阿让仔细打听过了。”</p>
难怪来晚一步！</p>
问第二句：“这些尸体都是你一个个搬上来的？”</p>
“是。”</p>
不然还能有谁？</p>
谁想到，大伯竟眯着眼，冷笑地问我：“那你身上怎么一点尸味都没有呢？你真的碰过他们？”</p>
我一惊，这才明白过来大伯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p>
他怀疑我了？！</p>
上山之前，他跟两位堂哥仔细打听过了。察觉出了各种蛛丝马迹：</p>
比如，我胆大有点异于常人；</p>
比如，闻风斩鬼；</p>
比如，墓主找我谈条件……</p>
当时大家都在危险局里。一脑门心思都拧成一条，那就是：活下去，完成任务。没有时间去思考旁的，现在。大伯特地找堂哥们复盘，可不就看出问题来了吗？</p>
不过他到底掌握了多少，现在都只是猜测，而不是结论！</p>
我还能编！</p>
我急出一头汗，才想到一个借口：“我没搬！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搬得动这么多尸体？在爸爸他们走后，我也为难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我就和那墓主的尸体说了一句，‘你们能不能自己走上去？’然后，她们就真的自己排队走上去了！”</p>
“这么神奇？你现在让她们动一个试试？”</p>
现在？</p>
得了吧，我又没有超能力，而且我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使出赶尸术呀！</p>
这时我爸护短了：“大哥，你别为难不准了，他说是墓主安排尸体走上岸的，现在墓主的尸体失踪了。没人能指挥得动‘他们’了！”</p>
大伯这才把怀疑的眼神从我身上收回去：“墓主是哪个？”</p>
我爸说：“不见了。”</p>
二爷爷说：“可能被灵婆盗走了。”</p>
大伯皱眉，他估计没想到，二爷爷会和我爸一唱一和护着我吧？</p>
“不准回去拜拜他大爷后，就会出发梅花村，探访灵婆。总之，不能让墓主的尸体流落在外，不然将是一场生灵浩劫！”二爷爷说。</p>
“哦。”大伯对此漠不关心，他从车上拿下一个担架。跟我爸一块儿把三位堂哥的尸体给抬上车。</p>
这样抬尸一点都不酷。</p>
我就纳闷了，族里难道没有一个人会赶尸术？</p>
他们抬了三位堂哥上车。</p>
就三位。</p>
其他女尸没有座。</p>
“上车，不准。”我爸在灵车上叫。</p>
我指着女尸问：“那她们怎么办？”</p>
“这你就别管的，你二爷爷自有方法。”</p>
我只好先上车。</p>
车里，三位堂哥不是摆在地板上的，而是跟活人一样坐着。</p>
大伯和老爸就坐在前面驾驶座上，所以明摆了要我坐在良哥身边。</p>
良哥，就是那位摔死的。</p>
还是脸朝地的。</p>
车里唯一的空位就是良哥身边。</p>
我……</p>
“坐吧。听说你胆大，鬼和僵尸你都不怕了，难道还怕你哥哥？”大伯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p>
我只好硬着头皮坐上去了。</p>
其实我还行，我就是觉得，人死最好别脸朝地，不然死得也太他喵难看了……</p>
车开了。</p>
开得很不稳，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很快，良哥就栽在我身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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