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欧阳伦升了官,且得了皇上旨意,等皇后生日过后,他就要作为特使巡视陕甘两省,用茶盐到乌斯藏地区换军马。
军粮一案让朱元璋转变了策略,不再与北元做交易,转而想要打通与藏区的贸易往来,大量收购藏马。
藏马不比北元马匹差,只是川蜀地区还有个西夏国,交通被阻,需要一个能员干吏前去打理疏通。
朱元璋不信任官员们,且盐茶换马匹利润可观,以防有人中饱私囊,决定将这个差使交给自家人去做。欧阳伦得到皇上器重,在府里大开宴席庆贺。
李佑作为软饭天团成员,自然也受到了邀请。正好这几天制作出一批面膜药粉来,他打算故技重施,售卖面膜赚些银两。
先前卖牙刷、牙粉赚来的钱,所剩无几了。丞相府就是个吞金兽,花钱如流水,逼得李佑只能自力更生。
这一天下午,李佑怀揣着几瓶面膜药粉,乘坐马车前去赴宴。
距离安庆公主府还有几百米,胡贵却停了车,说道:“姑爷,前面全是马车,道路堵塞住了,你只能下车步行啦。”
李佑下了马车,只见路上车水马龙,拥堵不堪,各辆马车都装饰豪华,来的全是王公贵族。
“你去茶肆里等我吧。”李佑扔给胡贵十几文铜钱,自行走过去。
来到府门前,却吓了一跳,一人猛地跳到身前,横提一把大刀拦住去路,引吭高歌:“傲气面对万重浪……”
此人约莫二十岁,却蓄着长须,一双丹凤眼顾盼有威。要是手中刀子换作青龙偃月刀,活脱脱就是关云长再世!
“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某手下不斩无名之辈!”此人怒视李佑。
这唱的是哪出大戏?
李佑哭笑不得,拱手道:“在下李佑。”
“你就是李姑爷?我等你多时了。”此人惊呼,随即绕着李佑走了一圈,点头道,“不错,相貌堂堂,气质非凡,与本王不相上下,都是人中龙凤!”
而后摆出横刀立马的架势,说道:“你看本王如何,能上阵杀敌否,能以一敌十否,能打败丧尸大军否?”
“阁下威风凛凛,气质不俗,乃是大丈夫也!”李佑竖起大拇指,问道,“只是不知阁下高姓大名,还请赐教。”
“我乃晋王朱棡!”
不等李佑行礼,朱棡扔掉手中的刀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捋着长髯,一脸忧郁道: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李姑爷,我可当得人间惆怅客?”
李佑一头雾水,这个晋王脑子抽风了吗?
“李姑爷,你说本王适合什么气质,是当惆怅客呢,还是傲气面对万重浪?”朱棡又问。
李佑反应过来,原来是为了装逼啊,当即笑道:“晋王身为龙子,非比凡人,气质自然千变万化。不过在我看来,有一句歌词更加适合你。”
“什么歌词?”
“我站在烈烈风中,问天下谁是英雄。”李佑唱道。
朱棡瞳孔紧缩,嘴巴微张,抚掌道:“妙哉!”
扔下李佑不管,急吼吼奔进府里,大吵大嚷让下人们搬来梯子,噔噔噔爬到屋顶。
朱棡站在屋顶上,迎着风,负手而立,气吞山河大叫:“我站在烈烈风中,问天下谁是英雄!快哉,快哉!”
这一番闹腾惊动了府里的宾客,纷纷跑到院子里抬头打望。欧阳伦站在人群里,急切劝说晋王从屋顶下来,晋王却不理会。
“晋王人前显圣,你们何必打搅他的豪兴?”李佑一面笑,一面走进府里。
“对,莫要拦着本王人前显圣!李姑爷,还是你懂我。”晋王冲李佑高喊。
欧阳伦猜出怎么回事,笑道:“李姑爷,这大概是你的主意吧?罢了,晋王高兴就好。来,我给你介绍几个贵客。”
“不必介绍了,我和李姑爷早就认识啦。”一人摇着泥金扇站到李佑身前,笑嘻嘻看着他。
“这是秦王。”欧阳伦道。
二皇子秦王朱樉,就是那一日在箫音舫打茶围时遇到的人。李佑大笑:“原来是秦王,先前多有得罪了!”
“无妨,李姑爷一首词惊天地泣鬼神,本王大为折服。最近又听说李姑爷在句容县抵御丧尸大军,一战而威名远扬,你可真是我大明朝的青年俊杰哪!”朱樉不吝赞赏。
欧阳伦指着一人道:“李姑爷,快见过太子殿下。”
李佑急忙拱手鞠躬:“小臣见过太子殿下!”
“无需多礼,听说李姑爷要到安庆公主府做客赴宴,本宫特意赶来,见一见你这个文武双全的大才!”太子朱标和蔼可亲。
听得太子这么说,宾客们哗然,心想李佑好大的面子哪!
李佑道:“小臣受宠若惊,文武双全不敢当,承蒙太子殿下高看,实在惶恐。”
“何必惺惺作态呢?”有人冷笑一声。
这句话很刺耳,李佑皱了皱眉头,看向说话之人,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双阴鸷的眼睛里光芒阴森。
“这是四皇子燕王。”欧阳伦介绍道。
原来是朱棣啊,在这些皇子当中,朱棣长得最像朱元璋,且说话阴阳怪气,深得朱元璋真传。
朱棣继续道:“李姑爷,本王有一事不明,你抓了茹中行之后,为何又让他被人刺杀了,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嗨,找茬来了!
“臣一时疏忽。”李佑道,心头极为不爽。
“是吗?但愿果真如此!”朱棣冷笑,又道,“你能杀了魔婴,为何杀不了金莲尊者?都说李姑爷查办军粮一案居功至伟,可你既没有追回粮食,又没有剿灭白莲教,你不觉得有愧于心吗?”
我看你挺会挑刺,有时间一起吃鱼吧……李佑憋着火气。
朱棣三言两语让热烈的气氛冷淡尴尬起来,太子道:“四弟,休得无礼!李姑爷,你的功劳大家都清楚,燕王向来是这种脾气,莫要放在心上。”
“喝酒去,喝酒去!”秦王朱樉拉着李佑,并肩走进厅堂里。
满堂朱紫贵,更有几个皇子在场,欧阳伦这一场酒宴不可谓不风光。
皇子们对李佑很感兴趣,话题总围绕在他身上,渐渐冷落了达官贵人们,就连欧阳伦也被李佑抢去了风头。
欧阳伦倒是不在意,心想:“李姑爷和我亲如兄弟,他出风头也就是我出风头,该替他高兴才是!”
王宁酸溜溜暗叹:“人比人气死人,我好歹是驸马,可舅子们理都不理我。”
李祺面色温和,颔首暗想:“堂弟如此受皇子们看重,这是我李家的荣幸,我要写信告诉父亲这件事情。”
李佑举止有度,言语幽默风趣,频频引得众人大笑。
朱樉更觉亲切,笑道:“李姑爷,今日盛会,你何不吟诗作词,以祝雅兴。”
人们都看向李佑,充满了期待。不料李佑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来,起身推销面膜药粉:
“李佑牌面膜,居家旅行必备产品,能让老人枯木逢春,能让年轻人永葆青春,男的用过后貌比潘安,女的用过后赛似嫦娥,你值得拥有!”
“什么是面膜?”太子问道。
“无聊!”朱棣翻着白眼。
“我示范给诸位看吧。”李佑拍拍手,拿出些面膜药粉用水匀开,开始往脸上涂抹起来。
……
内院里,几位公主陪着些王侯们的女眷,正在用餐。
此时忽而听得笑声四起,歌声嘹亮。怀庆公主笑道:“今日宴会好生热闹,宾客尽欢,男人们竟然唱起歌来 了。”
女人们便都侧耳倾听,发现歌声慷慨激昂,豪气冲天,旋律歌词却新奇至极。
安庆公主叫过来一个婢女问道:“你知道客人们唱什么歌吗?”
婢女去外院打听,返回来禀告道:“大家在李佑姑爷的带领下,唱那一首《男儿当自强》。”
“我听过这首歌!”临安公主笑道,“我家驸马说过,李佑在句容县对抗丧尸大军时,情况万分危急,眼见着城池要被攻破,便唱起这首歌来,鼓舞起士气,感染了老百姓们上阵杀敌,这才扭转了局势。
“原来如此!”女眷们齐声赞叹。
婢女笑着道:“还有件新鲜事呢,李姑爷发明了一种东西,叫作面膜,涂在脸上保养肌肤。外面的爷儿们脸上都涂着面膜,一个个就像唱戏的,就连太子爷也涂抹上了。大家抢着买面膜,一瓶八两银子呢!”
“有这等事?”许多女眷站了起来,听说面膜可以保养肌肤,都心动了。
怀庆公主突然脸色发沉,吩咐道:“去把王驸马唤来。”
不多时,王宁来到内院一间僻静的屋子里,脸上的面膜药粉尚未洗干净,问道:“娘子,何事唤我啊?”
“你们唱的歌令人热血沸腾,我忍不住想揍你一顿!”怀庆公主撸起袖子,劈头盖脸打过去。
另一边,临安公主起身告辞,坐到马车里时,拿着李祺买来的面膜药粉细看。
“相公,咱们回府早些歇息吧。”临安公主道。
李祺扶着车厢,面皮发抖:“娘子,我腰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