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他所料,慕容決听说了叶绾萤小产的消息,连忙从宫里跑了出来,带着人急匆匆的赶到了丞相府上,脸色始终阴沉着,十分难看。
“皇上恕罪,是我没有保护好贵妃娘娘!”
乔春泽在一旁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看见慕容決怒气冲冲地走来,连忙上前请罪。
可此时的慕容決哪里顾得上她?推门进了屋里,看着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的苏鸯,对着周围伺候的丫鬟道:“都先退下吧。”
几个丫鬟得令,赶忙匆匆退下,慕容決走到床榻前,抬手轻轻抚摸着苏鸯的脸颊,压低了声音道:“你干的很不错,演的很像。”
“既然是皇上吩咐的,臣妾自然会按照皇上所说的去做,哪有什么像不像的,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苏鸯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冷冷的撇了一眼慕容決,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曾几何时,她也怀上过慕容決的孩子,当时失去孩子的痛苦,仍旧历历在目,她怎会忘怀?
可慕容決却以为她是舍不得如今的风光,心中顿生了几分厌恶,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轻笑一声:“你早该知道的,这个孩子本就是保不住的,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坐上皇后,甚至太后的位置,可你别忘了,我曾经与你说过什么。”
慕容決这番话,就像是将苏鸯的自尊心彻底的按在地上碾压,狠狠踩踏过之后,又在裂缝之上撒了一把盐,令人痛苦,更令人绝望。
“在皇上心中,臣妾就是这样的吗?”
“否则呢?否则你为何要偷偷溜出宫去?不就是为了怀上别人的孩子,然后偷龙转凤,假装是我的吗?我告诉你,别痴人说梦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配怀上我的孩子。”
听着他如此狠毒的话语,苏鸯越发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不论是苏鸯还是叶绾萤,为他付出过那么多,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另有所图,真是可笑。
“皇上若真这么以为,臣妾也没办法改变皇上的想法,只是可惜了,乔夫人的婚礼,就这么毁了。”
“那是他们夫妇两个活该。”
慕容決的语气中不带任何一丝情绪,冰冷的像是一座冰封千年的雪山,不近人情。
苏鸯也不愿与他多做争辩,翻个身自顾自的睡去了。
“睡够了就回宫,反正你的宫女都在门口候着。”
慕容決看她这样,也不想跟她废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门,却看见乔春泽伏在叶腾肩膀上低声抽泣,慕容決轻哼一声。
“皇上,贵妃娘娘没事吧?”
“这时候知道关心你的女儿了,从前丞相大人眼中不是只有自己的嫡女吗?”看着叶腾如今这副假惺惺做作的模样,慕容決只觉得反胃,“她就在里面,你自己去看就是了。”
说完,慕容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丞相府,回宫去了。
出了这么一场闹剧,这婚礼自然是不欢而散了,乔春泽送了客人们出去,便又回了屋里瞧苏鸯去。
见她侧卧在床榻之上,心中总有些愧疚,悄然上前轻轻在她床榻边坐下,低声道:“对不起。”
“姨娘何须说对不住?这孩子本就是留不住的。”
听乔氏言语中带着几分自责,苏鸯叹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她,回以一个温和的笑意。
乔春泽见其如此,自然不敢多嘴,只上前轻轻抚着她的手掌,柔声宽慰:“你好生调理身子,毕竟身体才是本钱,小产比生产更需好好调养,若这时候调养不好,往后都难以再有孕了。”
那又如何呢?她本就是一枚棋子罢了,谁会让一枚棋子生下自己的孩子?
尽管乔春泽如此嘘寒问暖,苏鸯心中却仍旧是冷冷地,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分明她什么都能做到,却偏偏在慕容決这里栽了跟头,还不止一次。
“娘娘既然不愿多说,我就先退下了,你且在这里稍事休息,晚些时辰会有丫鬟端着饭菜上来的。”
乔春泽见她迟迟不愿说话,干脆不再继续叨扰,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屋子。
夜晚时分,宓雁端着饭菜走进了屋子,看着主子仍旧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忍不住叹了口气:“娘娘何必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呢?一个孩子而已,又不是命没了,你也别怪奴婢说的难听,横竖都是这个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这样,往后的路只会更加难走。”
这样的话,苏鸯已经听了上百遍了,两手捂着耳朵,很是不愿听见,见她如此模样,宓雁只能摇摇头,端了椅子,放在床边,将饭菜放在椅子上。
“贵妃娘娘若饿了,就自己吃吧,总不能饿坏了自己。”
宓雁说罢,又看了一眼苏鸯,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这一夜,苏鸯想了许多。
她想着,既然慕容決将她当做一枚棋子,好,那她便顺着她的心思,做一枚棋子就是了,不过,这枚棋子会不会听话,可就不一定了。
既然要作戏,那就做到底。
她起身端起饭菜扒拉了两口,勉强恢复了体力后,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宓雁立马进来。
“为本宫去寻马车来,本宫要回宫。”
宓雁见娘娘总算打起了精神,自然十分欢喜,乖乖的按照她的吩咐去办。
次日天未亮时,一辆马车便等候在了丞相府外。
乔春泽听着动静,也一早起身,看着面色苍白的苏鸯,蹙了蹙眉道:“娘娘,您身子还未痊愈,要不再小住一段时日再回去?”
“不必了,宫外总比不得宫里,有御医御厨伺候调理,再说了,姨娘也要养身子不是?”
苏鸯说罢,正要上车去,临行之前,却将头上一枚象征着百子千孙的石榴花簪子取下,亲手为乔氏戴上了。
“为父亲多生两个孩子,本宫也想有个弟弟妹妹。”
乔氏闻言,脸颊倏然一红,点了点头。
体己话说的差不多了,苏鸯也不逗留,上马车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