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朝臣听叶腾此言,无不为之大吃一惊,刺杀当朝太后这样大的罪名,叶腾竟然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口,莫不是这乌纱帽戴的太久了,想早些摘下来不成?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叶腾自己将那遗书打开,念了起来。
“罪妇柳氏,自知身犯大错,不敢苟活于世,留此信封,以书罪行,罪妇行为不端,遭相公休弃在前,后闻相公与贞太后会面,心生妒忌,然买凶,以剧毒抹于利器,害太后性命,自知罪孽深重,服毒自尽,望老爷珍重。”
这信虽逻辑十分不顺,但能看得出是一个妇人在生死攸关之际所做的挣扎,因此可信度也高了些许。
慕容決无暇顾及这些,想着既然解药找到了,真凶也已然伏诛,便也不做追究,只对叶腾道:“此事虽说与你无关,但也是出于你管教不严,你且回去吧。”
叶腾本是想着,既已亲自认了这大错,便亲自认了这病,到时候能混个好名声,不料慕容決正在气头上,这时饶是天王老子来,亦救不了叶腾,不论他耍什么花招,只叫先行回去。
等叶腾自个儿回了家中不久,慕容決也没久留众朝臣,只留了拓跋胡高其轩陈忠一干人等,细细谈论今日之事。
陈忠本是不明慕容決与叶家关系的,自然插不上话,只在一旁听着。
“皇上,臣以为,今日之事的确是柳夫人做的不错,叶大人他没必要在这等事情上欺瞒。”
拓跋虎今日见了叶腾那父母模样,本也是认为他要耍什么花招,但时至如今,便不这么觉得了,牺牲了一个女子,只是为了耍个花招,实在不值。
高其轩却摇摇头。
“叶腾此人奸诈狡猾,或许的确是有其他阴谋也说不准。”
慕容決心里乱的很,他觉得事情不对,却一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奇怪,就是留下了三人一同议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是因为他出现的时机不对?”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时,陈忠悠然开了口,众人的目光皆转移至他身上。
“你们觉得不对劲,是因为叶腾挑选的时间都太过巧合了,他去见了太后不久,太后遇刺,遇刺不久后,又带着妻子的尸身和遗书来了,一切都太巧合了。”
陈忠说的不错,众人的确就是这样认为。
叶腾出现的时机,都太凑巧了。
在太后遇刺前,慕容決在前朝后宫之事中,本是可自己寻到一处平衡的,但正是因为太后遇刺一事,他失了平衡的能力,只能放权给叶皇妃。
而太后遇刺不久后,解毒的方子就找到了,这时候,后宫大权在叶家人手里,嫌疑也撇清了,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而且,他深信不疑的那位叶皇妃,也参与进了这场买卖中。
因为,这场买卖收益最大的人,是她。
“你们认为,叶皇妃如何?”
慕容決冷不防的提出这个问题,令众人不免有些疑惑,首当其冲便是陈忠。
凑成他与涟漪好事的,正是皇妃娘娘,皇上如今言下之意,是说皇妃娘娘与朝臣勾结,这陈忠是不信的,若皇妃当真想弄权,也不至于做的如此明显。
其次觉得不可能的,便是高其轩,绾萤的性子他心知肚明,她不会为了一点权力,而去与自己的仇人和解。
拓跋虎虽不及陈忠一般受过人家恩惠,也不及高其轩一般与叶绾萤交好,但还是打心眼里的信任皇妃 ,只叹口气道:“皇上若是这么以为,大可好生想想,皇妃到底有没有必要如此。”
慕容決当然希望这事情的一切并非苏鸯一手策划,若是的确如此,那这个女人未免太可怕了些许,为了这泼天的权势,能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入险境。
但他对苏鸯也并非十分不信任,而是顿时心生如此猜忌,想询问询问罢了。
“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方才所言,不得走露半点风声,否则,斩立决。”
说罢,慕容決转身离开了朝堂。
另一头,苏鸯正于后宫独自品茗,听探子来报,说叶腾已经认罪,并将自己妻子的尸身送来,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叶腾办事倒是手脚利落,我只叫他早些将消息带给我,他倒是好,字节送自己的娘子去了西天。”
说着,她吹散了升腾起的雾气,轻轻抿了一口。
“娘娘仁慈,为那叶腾留了一条生路,他自然不敢含糊。”
听若儿此言,苏鸯轻轻摇了摇头。
“并非本宫仁慈,是上苍有好生之德,叶腾也并不是怕本宫,是怕皇上一怒之下将叶家柳家都迁怒了,为了顾全大局,这才手脚这样的快。”
苏鸯哪里是想救叶腾呢?不过是因为此事没有其他办法罢了,若是柳氏发狠,带着怨气一头撞死,不交出解药来,还是能将太后一同带走的,为了不让慕容決伤心,她只能想出这个法子。
“说到底,眼下皇上不会伤心才是主要,谁管他叶家如何?”
“爱妃原是这样想的, 那方才在朝上是朕错怪爱妃了。”
正当苏鸯这样说时,门口忽响起了慕容決的声音,她连忙从贵妃榻上起身上前,朝着慕容決盈盈一拜。
“臣妾来迟,皇上恕罪。”
“无妨。”
慕容決笑着将 苏鸯搀扶起身,他原还想着为何苏鸯放了叶腾一条生路的事儿,现如今听她自己提起,自然心中舒坦了许多,捏着那柔软小手儿,低声道:“方才朕还以为,你是要照顾你母族呢。”
“母族?臣妾没有母族,饶是有,亦不是丞相府。”
苏鸯倒也不怕与慕容決把话挑明。
“柳氏恶毒刻薄,叶腾只顾利益,叶沁馨又是那样的泼辣性子,臣妾自小受尽委屈,甚至过得还不如在乡下那时候,又怎会认为这样的虎狼窝是娘家呢!放他们一马,也不过是为了皇上罢了!”
苏鸯说着,顺势扑进了慕容決的怀里,作出一副委屈模样。
“臣妾用心何等良苦,皇上竟还疑心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