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最终被挑开,眼前浮现一片红色光晕,同时也让苏鸯看清了面前站着的男人。熟悉的俊美无双的面容,五官昳丽精致,眉眼间却透着一副冷淡阴沉。
慕容決揭开了盖头之后,却是对眼前这张如花般娇美漂亮的面容不置一词,也没有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转身过去,端起放在那张小桌子上的酒壶和酒杯,大红的衣袖将他的动作掩盖住,但可以知道,他是在倒交杯酒。
苏鸯心中冷笑,这么快就等不及要喝交杯酒了?
她端正坐在床沿,紧紧握着匕首的手并没有松开,却是微微低垂着头,故意学着叶沁馨的声音娇羞道:“皇上,你就如此急不可耐吗?”
慕容決没说话,只是酒水落在酒杯里的声音清澈而好听。
苏鸯便起身,穿着大红的嫁衣,裙摆已经落在地上拖出一段距离,走向慕容決。慕容決脊背挺直,就好像对身后人的靠近毫无所觉。
苏鸯瞧着这个她无比熟悉的人,却是眼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点点杀意。
杀了他!
她握紧了匕首,但也知道,慕容決武功高强,现在她哪怕趁其不备也不一定能取其性命,一定要找一个绝佳的时机。
恰好,正在苏鸯走过去时,慕容決就已经倒好了酒。
“喝吧。”他将酒杯递给苏鸯,面容冷淡,声音是熟悉的低沉好听,但冰冷冷淡,不含有一丝感情。
苏鸯接了酒杯,和他交杯而过,一饮而尽。
慕容決闭眼,熟悉的气息再度将苏鸯包围,但她此刻却没有任何甜蜜和欢喜雀跃的感觉。
当初远嫁郢国,和他成亲,那也是心中有一点欢喜的。但现在她心底里就只余恨意,同样的事情发生两遍,但心情是完全不同的。
喝完交杯酒后,慕容決忽然拉着她在床边坐下,长指轻轻一挑,便将苏鸯的下巴轻而易举地抬起。
苏鸯被迫抬起头,但美眸却微微低垂,故意娇羞:“皇上,你这是……”
她能感觉到,慕容決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目光一寸又一寸从她面上逡巡而过,强大的威压也跟着压了下来。
苏鸯不由再度握紧了袖中的匕首。若是慕容決此时发现了她不是叶沁馨,那她一定会先发制人,和他斗个鱼死网破。
空气仿佛凝滞了。
倏地,慕容決松开了她的下巴,微凉的长指则是轻轻擦过她的肌肤,他转而便躺了下去。但这一瞬间,苏鸯仿佛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悲伤和失望。
他竟然没有发现?
苏鸯微微有些讶然,但刚刚慕容決倒下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她轻声唤道:“皇上,皇上?”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苏鸯顿时下定了决心,手已经握着匕首一点点靠近他,匕首上锋利的寒光闪烁着,昭示着其中冷血。
杀了他,杀了他为之前的自己,为还没出生的孩子报仇!
苏鸯美眸中满是恨意,心中叫嚣着这些念头,骤然抬起手。但就在她要下手的时候,刚刚还安静睡着的慕容決忽然睁开眼睛,凤眼中透出绝对的凌厉来。
说时迟那时快,也便是在这个时候,苏鸯几乎是反应极快地就把手中的匕首松开。匕首顺势掉落面前柔软的被子上,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眯着眼睛,假装已经困了,用抬起的右手放在嘴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皇上,您怎么又醒了?”
苏鸯现在漫不经心,浑身的戾气更是已经被完全收敛起来了,好像一只人畜无害的猫儿。
慕容決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起身了,也没有往后看一眼,只是对苏鸯说:“那你就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起身去了外面的耳房。房间里再次归于一片安静,安静的苏鸯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蜡烛燃烧的噼啪声音。
苏鸯纳闷,一时间摸不透慕容決的心思。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发现了她的不对还是没发现呢?
她转头看去,只见慕容決已经在耳房的床上躺下了。耳房和里面的卧房是隔着一道帐帘的,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隐隐约约的身影,并不能看清楚神色。
不过想起慕容決刚刚身上的浓重的酒味,苏鸯猜想,他应当是已经有点喝醉了。她没再管外面慕容決的情况。今天刺杀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刚刚如果被慕容決发现了,她肯定是打不过他的。
算了,以后还有那么多时间,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怀着这样的想法,苏鸯慢慢陷入了睡眠当中。
次日一大早。
慕容決已经去上朝了,但是等下肯定会回御书房的。苏鸯记得,他之前没有登基的时候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书房,所以去御书房找他准没错。
吃过早饭之后,苏鸯也就直奔书房而去。她面上还刻意带了一条面纱,昨天没认出来,并不能保证今天也认不出来。
只是苏鸯才刚刚到了御书房外面,就听见里面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皇上,微臣此番前来,是想换人的。”
苏鸯一惊,然后顿住了脚步。她下意识没有进去,只是耳朵贴在御书房的门边,听着里面人的说话声音。
里面正在说话的人就是叶丞相。叶丞相垂手恭敬又难免带着些许惶恐说道:“皇上,昨日其实嫁过来的不是叶沁馨,而是叶绾莹。只是因为绾莹实在爱慕皇上,所以才胆大包天伪装成为了小女叶沁馨嫁到了皇宫。”
慕容決没说话,一手放在旁边椅子的扶手上,眼神有些空洞,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叶丞相说的什么。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所以爱卿前来是想做什么?”
“还希望皇上能够如同之前下旨的那样,仍旧让微臣的大女儿下嫁给皇上做皇妃。”叶丞相恳切道。
苏鸯在外面听着,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一口气都提在了半空中。
然而慕容決并没有说惩罚,却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既然都是爱卿的女儿,那谁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