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绵软的床上醒来,简宁觉得自己全身每一寸骨头都痛得像是被人生生一根根拆断过后再接了起来。
“嘶……”剧痛之下,她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全身上下的剧痛让她有些恐慌。
上次被展倾世用强,也是这么痛遍全身。
不过,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简宁试图坐起身,未果,于是她徒劳地试图转动头颈,结果只是觉得脖子很酸痛。
四周张望了一下,却发现自己住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房间里。
这里是……哪里?
四周都是白白的墙壁,唯有门窗看得出是中式古典建筑。
墙壁上挂满了一排又一排试管架,里面是盛放着各种各样的液体的试管。
一览无遗的房间里除了床,就是这几面墙,还有窗檐处挂着一个风铃,随着风动可以传出叮铃叮铃的声音,颇具古意。
窗外处处闻啼鸟,仿佛可以从轻质的薄纱窗帘中看见窗外花落知多少。
这样古色古香的环境里,不用听觉,都能依稀感受到应当充斥耳边的丝竹乐声,如天籁之音……
天籁之音响了起来。
空气中传来了重金属风格的摇滚乐,与这世外桃源的氛围颇为违和。
就好像一个古道仙风的白胡子老头上一秒还骑驴抚须夜观天象,下一秒却从宽大的道袍袖子里掏出一根14.1英寸的什么小木棍对你大喊一声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是的,就这么诡异的氛围。
一时间看起来,甚至有些玄幻。
简宁觉得头一阵阵嗡嗡的,正要说话,一个清甜的女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不用这么害怕,这个是我的房间。是不是音乐太吵了,我去关掉。”
简宁睁开眼,太阳晃得她看不见眼前的人,随即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那声音轻轻笑道,“宁姐姐,你这是眼睛觉得不舒服了,休息五分钟。我出去跟k哥哥他们说话。”
上一个叫她宁姐姐的姑娘,是她和山寺寒一起在姑苏城的鸿运楼遇到了一个性格非常不拘的女孩,她叫南宫秋。
简宁在脑海中回忆,好像南宫秋的声音的确是这样的。
不过眼下的姑娘声音里多了几分稳重,并没有先前那么骄纵烂漫。
简宁缓缓调动着身体的每一处小小的关节,同时在脑内进行头脑风暴。
k哥哥,是展倾世吗?
这个女孩真的是南宫秋吗?
他们的相遇难道不是偶遇?
这里是哪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昨晚明明……
昨晚!
简宁忽然坐起身来,惊恐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嗯,很好,没穿衣服。
她想起来了!昨晚叶传希做局,联合侯烈带着叶氏传媒的广告部和市场部员工一起去了一个叫做金碧辉煌的会所,之后她侥幸避开了叶传希的阴谋,结果在等叶流世电话的时候,有个自称l的女人,说……
说她是坏人,还要把自己抓取和侯烈关在一起?!
简宁觉得心底特别绝望。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有人告诉她,昨晚她还是没逃出侯烈的魔掌,那……
那她就自我了断。
这时候,门口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赫然便是南宫秋,“k哥,这就是华国人说的【垂死病中惊坐起】?”
简宁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展倾世在自己面前。
“宁儿,你……”展倾世欲言又止,脸上流露出了格外疼惜的神情。
简宁有些不知所措,展倾世……不是已经跟她说了,厌倦了她吗?
还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
想起那天他的表情,他的语气,简宁仍旧觉得心脏会为之一顿,甚至难以呼吸。
“展少,有何贵干……”简宁声音沙哑,几乎不敢抬头。
她怕看见那张脸,会不自禁地求他把这样的温柔再赋予自己。
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她会贪恋他的温暖。
展倾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进了房间。
“宁儿,已经没事了,昨晚你什么事都没有遇到——幸好是这样,否则,我……”
他抱住了简宁,却不敢太过用力。
但即便如此,简宁还是感受到了一阵毁天灭地的疼痛。
南宫秋微微讪笑,“我尽量了,可是,这个伤势真的太重了,宁姐姐又没有习惯受伤后极速自愈的体质。”
简宁咬了咬唇,压下了痛意和痛觉带来的狂暴感,竭尽全力维持着冷静理智问道,“我怎么了?”
南宫秋和展倾世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简宁握紧了被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讨厌被瞒在鼓里!”
她难以想象,如果昨晚真的被侯烈得逞了,不管叶传希有没有跟着一起倒霉,她都不能再忍——假定这充满闹剧的人生一定要给她最后再上一课,叫她放弃自己内心的全部善意,那么简宁只能自认倒霉了。
是她一时心软,告诉了叶流世的。
如果她没有那么做,而是直接离开,或许……
“宁姐姐,昨晚最大的受害人,不是你……”南宫秋显然对于打断被绝望情绪笼罩的简宁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还是非常客观公正地说道,“严格来说,宁姐姐你昨晚只是挨了几拳,断了一根肋骨,然后四肢有不同轻重程度的脱臼,但是……你真的不是最大的受害人。”
简宁有些将信将疑,同时索性直接问了一句,“那么,昨晚侯烈没有对我怎么样吧?”
南宫秋迟疑了片刻,似在回忆,大约过了五六秒,她才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看着高大威猛肌肉嶙峋其实是个软蛋的家伙?”
“嗯……大概……吧……”简宁对于南宫秋抓重点的能力表示五体投地。
南宫秋振作精神,笑道,“喏,你等下走出来就能看到,他在猪圈里排除药性呢,哎,可怜了我那些干净优雅的伊比利黑猪……”
展倾世终于听不下去了,皱眉打断南宫秋,“这种事情,就不要拿来污宁儿的耳朵,她需要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谢谢展少关心。”简宁盯着展倾世,眼底仍有一丝怨恨,“上次在kings集团你的办公室里,你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刚刚秋儿说昨晚最大的受害人不是我,那是谁?”
肯定不是侯烈,他遇到什么也都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要说可怜要说受害,也是那些猪比较可怜。
展倾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痛。
“昨晚不幸遇害的人,是……叶流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