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在杀人现场,多好!
老刑警听完于正超的自述,恶狠狠的说出了这一句,他有多恨,可想而知。如果这个货真的在杀人现场,死多少回都不成问题,可眼前这点事能判多久?
打开审讯室的门,老刑警走了出去,看到站在走廊里的赵一白,没等说话,对方的话语已经迎面而来:我查过了,周家的事是真的,昨天晚上派出所已经把小周抓了,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什么意思?把小周抓了,完了于正超这王八蛋给放出来了?
赵一白没回答这个问题,轻飘飘的扔下一句:报警的,是于正超。
一句话,扎了老刑警的心,执法者就怕这种事发生,当他们秉承正义,为苦难者伸冤时,内心是舒畅的,即便多苦多累、身受重伤,也心甘情愿。就怕有冤不能伸,于正超犯了什么罪了?他没强闯民宅,人家在周家门口等了一天,一直等到周家娘俩回来才进的屋,在没人看到的情况下,谁也无法证明他们拿了周家娘俩的钥匙,强行入内,加上债权关系,这件事就更说不清;他们没动有暴力,哪怕手法又脏又恶心,最多也就是人格上的侮辱,你以为这是美国啊,学校暴力事件上传到网络都能判当事人无期
这种时候,让一个身为执法者的警察看到小周被抓的局面,很可能会被起诉重伤害,他的心里得多煎熬?
下回这种事你他妈自己去问。
老刑警生气的走下了楼,赵一白看着好搭档消失的背影,自语道:这脾气怎么还越来越大了。
唉,不查案了?
赵一白的呼喊中,老刑警消失了,他不是去了办公室,而是到楼下开着车,无影无踪。
老刑警能去哪?
他没地方去!
回家?哦,平时好几天不回去一回,好不容易回去了,先把肚子里那点苦水都倒出来,到时候自己是舒服了,家里头一家老小还睡不睡觉?这要是把警察看到的所有事都告诉家里人,那这个世界得变成什么样子?恐怕一家人的认知都得彻底更改喽。
开车在市里绕了一圈,老刑警把车停在了案发现场,也只有这,能让他这个刑警名正言顺的待会儿。
把车停在路边,老刑警叼着烟坐在车里摇下车窗没完没了的骂街,这是他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唯一的发泄方式,即便是发泄,也不敢喝酒
什么东西,都他妈是什么东西!
路边经过的人把头转了过来,老刑警嗷就一嗓子:看他妈什么看,没见过发神经的啊!
是有点欺负人,可你让他怎么办呢?
国外警察碰到了什么郁闷的事,好歹还有个心理医生,国内有啥?好像在战争时期政委是管思想的,可和平年代,他这么个老刑警一年和市局政委说上话的次数都有限,人家哪有功夫开导他啊,就算是可以开导,整个警察系统这么多人,开导得过来么?政委没别的工作?
正骂着,凶案现场的门,开了。
老刑警赶紧揉了揉眼睛,定睛观瞧,这才完全释放了紧张感的随口说了句:我的陆大教授,你可愁死我了。
这大晚上的,连尸体都没有的超市门开了,出来的人还顺手把封条贴在了门上,这要不是执法人员,估计谁也受不了。
陆教授,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干嘛呢?
陆远看见马路对面的车后,挥挥手走过去:白天你们不是走了么,我在旁边等着鉴证、法医他们完活,等都结束,轮到我了,天都快黑了,这不,我就申请了一下,能不能在不破坏现场的情况下延长我留在这的时间。
宋副局同意了?全局都知道宋副局长宠着陆远,他肯定是跟老宋申请的。
陆远点点头:不违规吧?
可别这么说,那副局长都同意了,还违个什么规啊,你放心,我不是爱矫情的人呢。
这句话,陆远听着有点,话里有话的意思。
老刑警赶紧把烟扔到地下踩灭:嗨,您别深琢磨,我顺嘴一说,您呐,随便一听得了。
我听出来,这是指赵一白说的。陆远开了个玩笑,面带笑意说出的这句话。
老刑警不可能接话茬,转变话题缓解尴尬道:反正,怎么说呢,赵儿这个人吧,是不可人儿疼,但人家始终对我不错,他在外人眼里有多烦人,在我这,就等于多拿了多少奖金。陆教授,咱不说这个,我心里有点憋屈事,您和我聊聊。
陆远靠在车边,看着马路上的车流越来越少:一会儿送我回家。
没问题。
由这开始,老刑警把刚才所听的全都倒了出来, 然后一脸无奈的说道:陆教授,您是大知识分子,来,您说道说道,这是什么理?哦,给亲妈解气,重伤害,那群王八蛋还不一定有小周判的重,为什么?
那张写满愤慨的脸出现在陆远眼里,他差点笑出声来,这是典型的民众思维,这种人什么道理都不用讲,第二天自己都能想明白整件事,可要是借着当下这股劲,那掀起来的力量就是民粹,一点都不用怀疑。
要都跟小周似得陆远还没说完,老刑警就插话道:陆教授,今儿您得来点有水平的,要是和我说所有人都和小周学,要法律有什么用的话,咱心里不舒服。我也不是要求个究竟,就是想让心宽敞点。行不?
陆远点了点头,重新总结了一下语言道:人为什么要被组织起来,从而接――、受――、精――英阶层的领导?
完全与案子无关的新命题出现了,老刑警没质疑的说道:人家比咱明白的多呗。
那为什么领导要分门别类,分层分级?
职权清晰,责任明确。
这不挺明白吗?咱们现在回头再看你刚说的事。小周,要是选择马上报警,询问这件事是否违法,于正超是不是立即会受到法律制裁,而违法利息也将被取消,周家更是只需要偿还符合法律的利息就可以了?退一万步,事后于正超报复,那就是另外一起案件,社会治安案件,警察插手合理合法,可周家的心态是什么?典型的百姓不如官门,知不知道这个心态让多少老百姓遭殃?
陆远继续道:又知不知道法治进行时、普法在线,法制报等诸多普及法律的节目报纸每天都在播放的意义?那不是在放连续剧呢,一集一个故事,是让老百姓在看节目的时候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法治进行时没报道过民间借贷惨案吗?国家尽了最大努力,在网上、电话专线上开通平台接受老百姓的问询、咨询,这时候还不用法律保护自己,非得逼得不得不动刀才能解心头之恨的时候让对方用血偿还,你说,这是国家的缺陷?是法律没有普及?
法律是否普及和你学不学有极大的关系,当年战争时期华夏至少80%的人都是文盲,现在你再看看,老百姓知道了不学习就受穷以后,还有多少文盲?法律普及也一样,让普通人学会一件事并跟随着时代变化所掌握一项技巧,必须得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咱们国家整个时代更迭就是这么过来的,想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就完成整个普法进程,谁也别吹这个牛。
老刑警揉了揉耳朵:陆教授,你怎么把我说懵了,不是说好了开导我么?
陆远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一上来就把我所有话都堵死了,我怎么开导你?
这是一种推脱,也是答非所问,可两个问题却息息相关。陆远突然发现,人并不是在面临着必须要承担的重大责任时才会选择躲避,事实上,哪怕是极其细微的责任,人都会不自觉的选择躲开,这是人性。真正拥有承担型人格的人总是会成为领袖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此,他们比其他人的灵魂天生就强大。
老刑警问道:那于正超这伙人就这么
是不是想说这帮人渣就这么逃脱法律制裁了?怎么可能?以什么罪名起诉他们,是警察的责任。你不是说他们进屋后脱裤子了吗?那就是—――。—性—――、—骚—――、—扰—――、——啊,还播放—――淫—――、—、秽――、—录像,还是集体作案,不管这件事是否和催讨债务有关,都已经形成了非常严重的罪行,更何况还是在催讨债务中发生的。
老刑警伸出一根食指,用力点头道:嗯!就是这个意思。他懂了,这回心里总算痛快了不少。
陆远劝道:有时候恶人不能伏法真不是法律不健全,也不是被人不够惨,就是执法者无能。
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老刑警被骂笑了,也被骂醒了:怨不得我们赵一白烦你呢,合着平时你话里话外没少绕他啊,亏了是赵儿,要是换了我,真不一定每一句都能听出来。行,我无能,好在咱们局里不好有能人吗,没让这些人跑了就行。
老刑警也没饶了陆远,转头就补了一句:陆教授,怪的人说知识分子不能有坏心眼子,这要是给你实权后,你在黑了心,多少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痛快了?陆远都没在意,对方笑呵呵的取笑根本不像是赵一白那种针尖对麦芒的锐利,所以根本不存在任何生气的问题。
痛快了。
送我回家吧?
得嘞。
陆大教授,您请上车。对了,案发现场有什么发现?我这忙了一天了,这案子还没来得及伸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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