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开始上班了,是科曼教授执意让他去的,没说理由,只说,相信他。
陆远信了,除了科曼,现在恐怕也没人能帮得了他,所以,在休息了几天后,立即销了假,回到海市市局上班。
陆教授,您回来了。
市局门口,一名后勤部的同事打着招呼。陆远微笑着点头。
呦,陆教授,您总算回来了,乌兰巴托的事可在局里传开了,有时间得好好给我们讲讲
市局门厅处,档案管理处的同事正在八卦着发生过的事,陆远也只是面带微笑的礼貌回应。
按理说,陆远应该和他们更亲近一点,毕竟在市局他们这些人都属于文职,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和这些人亲热不起来,敬而远之成为了常态,也是邪了门了。
到了办公室,回到自己座位后,陆远首先选择打开电脑,似乎只有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才能稍微舒服一些,这种舒服,是发觉自己会欺骗自己以后的状态,就像是很多人在足球场上能完全展现出自己的天赋,却无法在课堂上成为老师的宠儿一样。
陆教授,您可回来了。
一个穿着警服的女同事看到陆远后,如获大赦的走了过来:陆教授,您那归档的活我可干不了,好家伙,您把罪犯整个犯罪动机到每一次思维转变都记录了下来,和看一部电影似得,那谁受得了,光一个案子就将近八到十万字的犯罪心理描述,要是算上您自己的解析,得十好几万字,都快赶上那些在网上写小说的了,怎么着,您也想靠着笔耕不辍获个什么奖啊?
陆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更谦逊了:获奖?别闹了,我要是真去写小说恐怕连年会都去不上。其实,哪有那么多字,要是一两万、两三万字还差不多。
行。女同事见玩笑开的差不多了:那我把叶欢案最后的归档档案发到您邮箱里了?
好的。
当同事离开,陆远忽然觉得自己待人待事更小心了,这个改变时以前没有的。他根本没去思考的拿起电话就拨通了科曼的号码,哪怕对方是美国长途。
陆,你明知道我在你家,也记得自己家的电话号码,为什么一定要拨打我这个从美国漫游到中国的手机?这是科曼教授接通电话以后的第一句,对于美国人来说,有钱和浪费完全是两回事。
不好意思,老师。我发现了一件事他把自己的发现和科曼说了一下,科曼的回答是:很好,根据你的改变,以及心理进化过程,可以做出一次大胆假设,我的意思是,假如在你出现了负面情绪,并在强烈的负面情绪中令自己更加强大且战胜了自己之后,你的谎言,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陆远想了想,一个刚刚学会撒谎的人总是战战兢兢,害怕自己被别人揭穿,而一个靠谎言活着的人,却会在一次又一次谎言之后不断成长,从战战兢兢到镇定自若战战兢兢,也许,自己的确有过那样的状态,不过是学会了镇定自若后,一切都被伪装的消失不见了。那么,自己怎么又开始小心翼翼了?
除非,撒谎的老手被逼到了谎言即将被识破的边缘,这种人不到悬崖不死心,只要一天没有被彻底揭露出真面目,永远别指望他
陆远愣了,他都忘了,科曼所说的那个人,是自己。
老师
很好,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东西,继续工作吧,记住,每一次发现不一样的地方都要告诉我。不是下班以后告诉我,是立刻、马上,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思考时间的立即通知我,当然,如果你能不打我的手机就更好了,放心,你出去工作的时间里,我会一直 待在别墅,就连叫外卖都只点接受英语预定的。
原来这才是科曼让自己出来接触社会的目的,‘最先发现心理疾病的人永远是患者自己’这句在心理学上的圭臬竟然被忘掉,得病也是活该
接收了电脑邮件,陆远回归到了工作中,叶欢案件的归档工作他已经差不多全部完成,需要补充的只是一些细节性的工作,可这些工作的工作量在其他犯罪心理学专业的同事眼里已经变成了重压,由此可见陆远平时对自己到底有多狠。
一上午,整整一上午过去了,陆远坐在电脑前除了去过一次厕所以外,根本没动过一下,一双手除了在敲击键盘就是在思考中用拇指摩擦着下巴。
曹儿,小曹儿,刑警队的赵警官打来电话,要求犯罪心理学家到现场,地址是闵西路,才发超市小曹呢?市局接待处的人走上楼的时候,陆远瞧了一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他发现竟然已经12:30了,怪不得办公室如此安静。
陆教授,您回来了?看见小曹没有?
陆远回应道:可能吃饭去了吧,没事,我去吧。
那行,车安排好了,就在楼下呢。
收拾好电脑上的东西,陆远拎着西装下楼,他还真没想到回来上班第一天就会碰到案子。
警车载着陆远越开越快,闵西路距离公安大院很近,近到中间只隔了两条街,可是等陆远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完全不是应该发生在公安大院周边的案子,这是一起杀人案,且案发现场十分血腥!
赵警官,现场是什么情况?
当汽车停好,陆远刚下车就看到了赵一白,这回真是冤家路窄了,不想去也得去。
赵一白也刚好看见陆远,整个人气的直发抖,像是一头不断从鼻孔往外喷吐怒气的公牛
老成持重的老刑警赶紧拦到了俩人中间,搂着陆远的肩头就往反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岔开话题道:那什么,陆教授,我跟你介绍一下现场情况,我们赵儿还有别的事,今儿一天,我全程陪着您,怎么样?
他们俩进入了案发现场,现场一共三具尸体,其中一人倒在地上,脑袋插进了满是玻璃碎片的柜台里;另一人坐在了柜台内的椅子上,腹部衣服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最后一人,死在门口,门口墙上有明显被扶过的血印,很可能是他想离开时由于体力不支造成的。
死者身份,查明了么?
陆远不太高兴的问着,赵一白的态度让其不是很满意,有点没弄懂对方到底是冲着谁发火。
陆教授,这事,您真不该和我们家赵儿计较,死的这个人,叫赵跃,是赵一白的亲生父亲。听到这,陆远把目光击中到了老刑警的脸上,老刑警点了点头: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谁能想到一个83年就被抓起来判了无期,才放出来没多长时间就被人杀了的人,是赵一白的父亲?
陆远没接老刑警的话茬,独自嘀咕着:赵一白,一白,一白,一生、清白
靠谱!老刑警称赞道:要不您是心理学家呢,这么会儿工夫,赵儿的名字都解析了出来,要我看也是这么回事,恐怕是赵儿的母亲不希望他走上这条路,才有了这个名字。
这么一来,赵一白的脾气就不难理解了。陆远非常相信遗传的威力,不然看看黑人的孩子就知道了,他们不管和任何种族结合,生出孩子的肤色都基本差不多。
所以啊,今儿,咱千万不能跟赵儿较劲,忒不是时候。陆教授,我来给您说一下案情始末,死者是圈里的老赖了,经常出入赌局,和那些放高利的混熟了以后,挨家挨户的大笔借款,钱借完了,打着这辈子都没见过几次面的儿子招牌说什么也不还老刑警压低声音道:前两天,高利贷要钱都要到了刑警队,要不是被我们堵到了外头,得丢死人。
陆远疑惑的问着:高利贷怎么会找到赵一白?
这帮人混蛋呗!
老刑警调高了嗓门:您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孙子,到处嚷嚷着国家允许24%以下月利率的借贷
等会,我怎么记得法律允许的民间借贷利率是在36%以下,还得是年利率,按这个算法,月利率超过10%都算是违法,怎么可能会有月24%的说法?
我的大教授,老百姓有几个懂这些的?人家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老百姓就认为这是真的呗,要不是真的,这些人敢随处乱说?
都不上网查查?
要不然现在上当受骗、容易受蛊惑的怎么全是老百姓呢!
言归正传,老刑警继续道:自从高利贷走了以后,赵儿好像故意躲这种案子似得连续碰见几宗暴力催讨事件都推给了同事,好不容易碰上了凶杀案,这回可是赵一白主动请缨来的,结果什么也别说了,就是点背。
哦,按理说,这个案子应该好破啊?
陆远没怎么担心的说了一句。
老刑警手拿把掐的说道:那是,于正超肯定跑不了,三个小时吧,三个小时内指定抓着于正超,只要是他干的,案子就算破了。
喂,走了,于正超找着了!
赵一白凶狠的往这边看了一眼,老刑警赶紧冲陆远说道:您忙着,我先过去,明儿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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