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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梨花带雨的笑

    呵呵呵呵呵呵

    教室内,阮兴国低着头,于笑声中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这时,已经不用任何解释了,夕阳斜下中照射的那个男人在回忆过程里,笑出了当时的心境,那是走投无路的绝望。

    **直勾勾的看着那个曾威胁过自己的男人,这样的过去的确过于震撼了,鬼手的讲述如同平描一般苍白,可要是配上乐曲,会和一档娱乐节目上周三演绎的那首《一个歌手的情书》有异曲同工之妙。

    妖艳此刻面无表情的说道:自责,是这个世界上最凶狠的惩罚。

    一语命题。

    很多时候,痛苦不是外界强加于身而是从内心开始生长,好似具有腐蚀性的藤蔓,在攀爬过程中让人痛不欲生。

    不。

    鬼手抬起了头,甩掉了所有痛处的说道:有人帮我驱赶这些阴霾。

    他坚定的看着妖艳,那目光决绝到令人看不懂的地步,正在回忆中感觉痛苦的他,浑然失措或痛苦不堪才是归宿,这强大的力量摇摆之下谁也无法让思想站稳,否则,任何人都不可能崩溃。

    可阮兴国挺过来了。

    从街头醒来,阮兴国发现自己躺在一户民居内,那是很普通的三室一厅,他身下有温暖的床,墙壁上有遮挡阳光的窗帘,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正在冒热气的热水。

    这是一间卧室。

    阮兴国闭上了眼,他觉得,这应该是个梦。

    生活贫困的他根本不可能拥有一间自己的卧室,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也不过租住在一间一个月360块钱的平房里,在那,天刚亮母亲就要起床去工作,等阮兴国醒来,桌子上只又有早就放凉的早餐。

    莫名间,身上盖着的被动了一下,阮兴国被这个动作惊扰后,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有踹被的毛病,这个毛病打小儿就有,只是说不出原因,所以,在冬季的平房里,鬼手最长犯的毛病就是拉肚子,因为,没人给他盖过被。劳累了一天的母亲很少在夜里醒来,而他,只能任凭凉气入侵。

    那是一个男人,他在阮兴国惊恐的目光下站在床边,温文尔雅的说道:该起床了。

    他是谁?

    说完,这个男人走了出去,当厨房里各种声音响起,有一句话很有节奏的飘了进来:你喜欢咸一点还是淡一点?

    对了,别忘了喝光床头的热水再起床,这样胃里会舒服很多。

    从没人问过他的口味!

    阮兴国已经忘了自己的口味到底是咸是淡,在家,母亲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好吃不好吃都是那东西,抱怨也没用;离开了家,饭店做什么他吃什么,席间都在讨论牵活儿的成败,哪个同行又让警察给蹭了,谁的手艺根本不行,又或者,青春期的孩子总会讨论的那些东西,谁也不会谈起喜欢吃什么。

    已经失去了所有情感寄托的他在最阴冷的‘自责地狱’里竟然感受到了阳光,那个穿着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苟的男人仿佛突然告诉了他被人悉心照料到底是什么感受。

    当然,阮兴国还不至于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从床上爬起来那一刻,崩溃的情绪已然恢复,在未知的环境里任何人的第一感觉都是防御,哪怕对方展现出了无限的善意。

    走出卧室,另外一个坐在电脑前的家伙主动打招呼道:睡醒啦?我姓苟,一丝不挂的苟

    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语病,早就习惯了在街头与人互损的阮兴国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裸—――狗?

    哎~~

    那个家伙反应过来了,有点不高兴的扭过头,本想说‘你怎么骂人呢?’的时候,厨房里传来了畅快的笑声,随后,他挥了挥手,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接着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回来,手里拿着早餐:呃,没有面包片了,凑合一下。

    早餐是馒头夹荷包蛋,荷包蛋很完整,还有一叠小咸菜。

    你们是谁?

    阮兴国终于开口询问了一句。

    我们?那个穿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和坐在电脑前的男人相互看了一眼:你还是别问了。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待着,不喜欢也没关系,门没锁,随时离开都可以,我只不过是看你在街上躺着有些过意不去,这才把你接了回来。

    那只是个开始,阮兴国在这间屋子得到的照顾是他这辈子都没体验过的,他,好像突然间多了个父兼母职的爹。

    外面冷不冷?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阮兴国从外边回来的时候问了一句,没像父母一样追问他去哪了,在干什么勾当,只是补充道:天越来越凉了,我给你买了一件羽绒服,你试试,不合适的话,我去换。

    小子,我们先生让我带你去买双鞋,下午别处去瞎跑了。坐在计算机前的男人于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不在家的时候这么说着,阮兴国这才知道那个家伙就连离开了,都在惦念着自己。

    突然间,愣在了当场。

    教室里,妖艳依然没有表情,看穿一切的说道:假定的爱。

    **询问:什么意思?

    妖艳,冷笑一声:哼知道孩子为什么会在索要玩具的时候惹毛父母吗?因为用错了方试。没有孩子会知道想让父母给他们买什么的最佳选择是说服对方,让对方‘认为’我很需要,比自己去证明我很需要要重要的多。叶欢是此道高手,他总会给人最想要的,然后,微笑着领情,让你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的绝世大好人。

    阮兴国没有听见妖艳在说什么,他正在回忆里。

    那个男人给了他最缺少的东西,他感受到的是爱,极似自父母的爱,也宁愿把这当成父母的爱。可这他妈哪是爱,不过是在假定的爱这顶帽子下,扣着的那个极具目的性的关心。

    很多时候,我们都对别人的善意缺乏防范,因为一旦看穿这善意是有目的的,将会比面对恶意更让我们恶心。

    当时的阮兴国如婴儿般在索取着这种惯性,有时候还会故意把身上弄脏一点,为的,不过是得到那个比陌生人也熟悉不了多久的家伙问上几句,只要他问,鬼手就会觉得暖洋洋的,就会露出微笑。

    看,鬼手又有了寄托,如离家出走后和那群小偷混在一起一样,第二次融入了一处根本不属于他的位置。

    直到时间慢慢过去,半年后的某一天那个男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发愁的样子被阮兴国看到

    他绷不住了,阮兴国坐了过去,在询问中把半年来那个男人的付出毫无保留的反馈了回去。

    在阮兴国这,他的反馈应该是无私的,可在心理学上,并不是这样。这种反馈来源于害怕失去,就像是你不停的对一个好,却突然和那个人切断联系,也会得到询问一样,情感是通过联系产生的,联系,就会造成一方或者双方的付出,对方的反馈有时候并不是双方的付出,而是怕失去你的付出才存在。

    那个男人拒绝告诉阮兴国任何他想知道的东西,极度害怕连累对方的沉默不语,几次张开嘴都默默合上。

    欲擒故纵。

    阮兴国失守了,在当时的年纪,他还分不清善恶,更不知道一个人的城府可以达到怎么样的地步,待鬼手焦急的快要疯掉,那个男人终于开始试探性的说出了自己的背景。

    一个怀才不遇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这个男人是弱者,他有能力、实力,也证明过自己,偏偏没人相信他。最后,只能依靠自己。

    他告诉阮兴国‘你是我的病人’,‘我治好了你’,‘但这个世界上有更多的病人根本得不到关心和治疗’,‘除非,我们能有自己的世界’。

    **无法想象一个未成年人在如此复杂的心理攻势下怎么才能守住。是,**根本不觉的阮兴国有反击之力!

    一旦这个被叶欢亲手扶植起来、按他想要的方式生长的灵魂成型,被洗过脑之后的阮兴国,可不就是现在的样子吗?

    还记不得那些干传销的是怎么以常人无法理喻的方式在记者采访中口出狂言的?

    叶欢的手段比普通洗脑高深了不知道多少倍!

    鬼手看着妖艳,恨意不停增长,他的灵魂,在夕阳温柔的照耀下迸发出暴虐火焰,近乎疯狂的站起了起来,‘啪’伸出带着手套那只好手的食指指着妖艳说道:现在,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妖艳笑了。

    **好像进了电影院,他亲眼看着镜头前的鬼手爆发出了自己的能量,如《风云》种的聂风和步惊云一样,但,妖艳的笑声出现的那一刻,这部电影突然转到了结尾时最后打斗的上半段,雄霸威势一时无二。

    你觉得我很可怜?

    鬼手恨意更浓。

    妖艳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她一点点伸出手,将五根修长的手指于旋转中打开然后在回收,转了个手花后,那只手的手型变成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才继续道:很爽。

    要是还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根本没有机会和我说话,在类似现在的场合。

    你说什么!

    妖艳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没抹口红依然闪耀光泽的朱唇微动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让叶欢出来吧。

    我知道他来了,他要是不来,你根本没有胆量走出那间屋子!

    **慢慢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后腰,他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鬼手沉重的呼吸着,脖子上的青筋已经爆了出来,他迈步向前,步速很慢的走到妖艳对面说道:你好像忘了,我说过,要和你算咱们之间的账。

    在当年的小山村里,鬼手隔着那道门和妖艳诉说了一切,这个时候他已经变了,变得和叶欢成为了同一种人,体内蕴藏着黑暗。

    妖艳听完这些话,靠着墙壁瑟瑟发抖,她惊恐的望着鬼手,那个男人则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似乎,那些痛处并不属于他,他,只是在讲述另外一个人的故事。

    看到妖艳的表情,鬼手很满足,可是,他并不清楚妖艳为什么会害怕,也不知道,妖艳真正恐惧的是那个‘懵懂无知到根本不把偷盗当回事的孩子’转变成‘山坳里的掩尸人’这个过程。

    她,被叶欢带到山坳里看到的掩尸人就是鬼手,是他,亲手把本该由青草覆盖的山沟变成了斑秃的头顶。

    鬼手更不知道的是,那天开始,妖艳就已经有了计划。

    她,总是会在有意无意间出现在门口,于看到守门人鬼手的时候立即瞥过目光望向他处,身体很自然的配合着颤抖一下,那时,余光中鬼手一直都很满意的笑着。

    鬼手很享受。

    这个家伙已经被叶欢改造的开始享受别人的恐惧了,这是身为警察的妖艳在第一次展现出害怕这种情绪后,利用女人天生的敏感所发现的。

    细腻,是女人的天性,所以妖艳的计划也处处体现着细腻,哪怕她拥有一颗恨不得下一秒就逃离、彻底离开地狱的心。

    只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享受的鬼手根本没察觉出这种危险。

    叶欢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来的越来越多了,被挤压了享受时间的鬼手也得寸进尺起来,有时候,他会在叶欢和妖艳相处的那一刻故意由窗口晃动一下,亲眼确定了妖艳的惊恐后,在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很刺激。

    某一天。

    叶欢正在屋子里坐着,妖艳已经很少和他聊天了,可这个男人还是那么喜欢看着她,观察着她。

    此时,本打算继续出现在窗口的鬼手把手搭在了夏季的窗户上,妖艳敏锐的发现这一幕后,很突兀的趴在桌案上大哭,哭的声嘶力竭。

    等鬼手被这哭声惊动,他快速将身体移动到了窗口,这一次没有任何享受的去看房间内的情况时,视线所及处,是叶欢十分机械化的在转头。

    大晴天里,鬼手开始感觉到了气压降低所带来的憋闷感,叶欢彻底愤怒起来的强大是他第一次见到。

    那个男人慢慢站了起来,鬼手看着不在微笑的叶欢开始瑟瑟发抖,他确定叶欢不曾伤害过自己,但,叶欢对付其他人的每一次都在狠狠打击着所有手下人想要反抗的信念。

    鬼手的双脚宛如被钉子钉住,那只扶在窗框上的手也忘了撤走,他,就像是侵入别人领地后被发现的野狗,当面对虎豹袭来,只能卷缩着身体,连跑都不敢。

    叶欢拿出了刀,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一句交流都没有,在窗框上

    哐!

    剁掉了他的手指!!

    不是一根。

    那一下,让鬼手已经疼晕在了窗口处,可叶欢依然凶狠的举起了刀,一根、一根、又一根的把跨过窗户的每一根手指都剁的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拇指时,叶欢终于笑了,他把鬼手的手掌摆正:最后这根,是惩罚。

    哐。

    鲜血,溅满了窗台。

    和他的西装

    却在没人看见的视角,绽放了妖艳梨花带雨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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