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柴安风之前所有的决策,都有些太顾虑情面了,迄今为止,他还没有**消灭过任何一个对手,而这些被放过的对手也从没对他表示过感激。如今的柴安风、今后的柴安风,身上所缺少的,其实就是耶律楚材的这份狠劲。 “好!就依耶律先生所言,我们就来他个‘一不做、二不休’!”柴安风已然下定了决心,“告诉前面的孟银屏,让她放开手脚厮杀,闹出再大的乱子,也有她相公替她做主!” 柴安风离开孟银屏也就百十来步的距离,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孟银屏的耳中。 孟银屏将门之女,对代表了皇帝和朝廷最高权威的禁军,她还是颇有几分忌惮的,柴安风的命令下的虽然直截了当,可她心中却依旧是芥蒂未除,不敢下死手将禁军彻底击溃。 于是孟银屏思前想后,还是让手下一千工人警卫队收拢住了队伍,重新排列成缜密的队形,先稳固住战局再说。排列队伍,那是军事训练之中最基础的基础,工人警卫队训练程度不低,这样简单的任务对他们而言自然是驾轻就熟,眨眼间便按照孟银屏的指示,列好了一个简单却实用的五排队形。 禁军刚刚被对手打了个措手不及,正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关头,当然没有余力利用对手重整队列的机会发动进攻,只能也跟着勉强收拢住队形,先保证自己不会溃败再说。 而孟银屏则乘着这个时机,快速清点人马、研究对手,甚至还有空将受了伤的同袍送回青龙镇里休息治疗。 双方暂时都没有发动攻击的**,战事似乎平息了下来。 “似乎二夫人还不敢放手攻击啊!”耶律楚材叹息道,“柴兄,就怕一时心慈手软,反让对手占了先机。看来我们两百亲兵护卫还须做好准备,以免吃亏啊!” 耶律楚材究竟是见过大世面的。 他此言话音未落,便见禁军那边骚动起来,显然正在展开大规模行动。 果不其然,就在双反暂且偃旗息鼓的空隙,禁军那边几个统制官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对面才一千来人,自己这边可是有六千禁军,对手再厉害,还能以一敌六么?只要两翼延展开来,就能将人数只有仅仅一千人左右的对手轻易围住。而只要用优势兵力包围了敌军,那即便没法一口将对手吃掉,至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看着禁军两翼慢慢向两侧延伸开来,柴安风心里不禁着急起来,拉过耶律楚材说道:“耶律先生,情况好像不妙嘛!禁军那边打仗也鬼精鬼精的,居然想要包围银屏。银屏手下没有多少人马,就怕寡不敌众。要不,我们把镇里其余的工人警卫队也拉出来?” 耶律楚材笑道:“柴兄倒也深通兵法嘛!学生真是佩服佩服!” 这不废话嘛! 柴安风说什么也是穿越之前打过游戏、穿越之后上过战场的人,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嘛!尤其是当年收复樊城一战,会同孟珙和忠顺军同金国完颜合达一场恶战下来,耳濡目染地积累下了丰富的军事经验。有了这样的经验的加成,眼前这种六七千人交战的“小场面”,他自然一眼就能看穿了。 “耶律先生,现在不是夸奖我的时候啊……”柴安风蹙眉道,“银屏就要陷入重围了,不如耶律先生……不,还是我自己跑一趟,把镇子里的弟兄都拉出来吧!”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耶律楚材笑着捋了捋颔下的长须,“柴兄恐怕还是太小看二夫人了。她麾下虽然人数不多,却都堪称精锐之士,对付区区几千禁军,又何须动用援军?” “我就是不放心啊。朝廷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又是史弥远亲自策划的,照理说不会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底牌打光的。”柴安风忧心忡忡道。 耶律楚材低头沉思了片刻,心想:要我是史弥远,要擒拿几乎羽翼丰满的柴安风,是绝不会只派这些个中看不中用的禁军过来送死的,断然是会留下后手杀招的。 那倒是怎样的杀招后手呢? 耶律楚材还猜不透,暂时也不可能安排什么应对的手段,只能在自己目力所及、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预先的准备——比如说,将青龙镇里留下的工人警卫队全都召集起来,以备万一。 想明白了这点,耶律楚材终于赞同了柴安风的建议:“也罢,多拉些人出来,总不会坏事。” 拉一千工人警卫队出来,难度不大;要再拉两千人出来,那麻烦可就大多了。 要知道,柴安风手下的工人警卫队可不是吃兵饷过活的常备军,而是在做工之余义务出来当差的志愿兵。也就是说,在没有任务的时候,这些人是分散在崇义号各个工坊里做工的普通工人。在这种模式之下,召集一千人马,可以临时将换班休息的工人集合起来;然而要再拉人出来,就要将眼下正在运行的生产线暂停下来,再分班集合队伍、发放武器,然后才能投入战斗。 而柴安风现在的崇义号的工坊,虽然还没用上蒸汽机、内燃机等动力设备,却也在慢慢脱离手工工坊的桎梏,在生产方式上采取分工协作的流水线制度,只要停下一个生产部门,其余部门也就要跟着停滞下来,整条生产线便也失去了动力和活力。 一条高效运转的生产线停滞下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就算是崇义号工坊这种还近乎原始的、简陋的生产线,也不是眨眼间就能停止的。这还不算,拉出两千兵力,那就意味着整个崇义号生产的瘫痪,每一秒钟都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而相应的,重启已经停滞的生产线,同样需要付出巨大的成本,同时还可能伴随着一批已在生产线上的半成品的彻底报废…… 郑婷儿作为崇义号工坊的大管家,一听到这个命令,想想就有些心疼,又不敢为钱的事情公然反对这个建议,便走到柴安风耳边,低声道:“相公,能不能别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拉走?留一些人,把做到一半的产品搬下来,等事情过后再继续加工,好歹也能省下点钱。” 面对现在这个情形未知、前途未卜的局面,任何可以利用的力量都是极其宝贵的,特别是绝对服从的军事力量,更是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却嫌少,能多拉一个人出来、就多一分成功的胜算。 可看着郑婷儿一脸祈求的表情,又想到她诚然是在替自己考虑,柴安风也不忍拒绝她,只得点头道:“那好,那就听你的,留五百人好了,不过动作要快,我就怕郭守明那边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柴安风在后方忙着调兵遣将,前方的孟银屏更是不敢有片刻的掉以轻心。 禁军想要将孟银屏彻底包围的意图,被她异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事实上,仗着人多势众、地势平坦的优势,来一个包围战术,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稳妥的选择。 而孟银屏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破解对手的行动。 向后退却——那显然是不行的,后方就是青龙镇,要是放禁军进入青龙镇内,那免不了一场厮杀和屠戮,柴安风、郑婷儿数年的经营就将毁于一旦。 向两侧转进——一样是不行的,同样会将正面的薄弱环节暴露出来,同样会导致禁军直接杀入青龙镇。 那为今之计,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反其道而行之,干脆来他个逆势而行,根本不去理会禁军包围上来的两翼兵力,反而来一个中央突破,直接杀透禁军阵型。而只要一直杀到禁军的后背,那战场上的主动就会被孟银屏牢牢掌握在手中了——要是禁军回身追击孟银屏,那调整阵型时的空档和混乱,就给了孟银屏再次发动进攻的最好的机会;要是禁军不管不顾地继续直扑柴安风和青龙镇,那禁军势必还会顾虑到身后孟银屏的兵力,不敢全力向前进攻,而且正面柴安风那两百亲兵护卫手中的火枪,也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烧火棍! 于是最关键的问题就成了:能不能仅仅依靠一千工人警卫队的非正规军,就能将禁军的阵型彻底击穿? 孟银屏陷入了犹豫,柴安风这边也是心急如焚。 眼看着禁军的包围圈正在形成,又眼看着孟银屏所率一千人的队伍几乎纹丝不动,而自己召集的一千五百援军还远未到达,柴安风急得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银屏啊银屏,你倒是动一动啊!要是收兵回来,我会来接应你;要是率军突进,我就给你打掩护。这样一动不动的,要我怎么帮你啊!”柴安风急得都快叫了出来。 耶律楚材虽是文人,却也颇通军事,一见这样的场面,立即就分析出了其中原委,便建议道:“柴兄,大抵是二夫人还有些瞻前顾后。不如这样,我们这边先放两阵火枪,给二夫人鼓鼓气势,也好让她能够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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