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定带着王一吊一起,拨开人群,便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围着负责发放食物的人不断乱骂。
“怎么回事?”
马定一声喝问,顿时让那几个大汉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跪倒在地道:“大侄儿,你的手下欺负我们,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大侄儿,咱们镇南军跟着你爹出生入死,干的是提着脑袋的买卖,替你们马家卖命,现在到自己家里了,怎么连饭都舍不得让我们多吃一碗啊……”
“就是就是,大侄儿,叔叔们可是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你总不会连一碗饭都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叔伯们饿死吧?”
马定一听只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顿时眉头一拧,不耐道:“那就多给他们一碗,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一场小风波,就此平息。
接下去一下午的时间,马定都在忙着和王一吊安排人做开辟田地,修缮寨墙等杂事。
一直忙活到晚上,五百多人虽还说不上被安排得井然有序,但至少每个人都有事做。
脸上的神情,也不像之前那么迷茫和麻木了。
夜幕降临之际,忙活了一整天的马定,正和米姮,窦崖两人吃饭。
刚端起碗扒拉一口饭,米姮便忽然说道:“大当家的,本主打算明天和窦将军一起,去东面清风寨干一票,抢点粮食回来,你说好不好?”
正吃饭的马定闻言,差点把嘴里的麦饭全给喷了出来。
“米姑娘,你手下的人马才刚整合到一起,你都不操练一下,就不怕带他们出去后全部跑光光了?”
米姮闻言,理直气壮道:“打家劫舍本主会,操练什么的本主又不懂!”
“额……”
马定也有些挠头。
操练士卒这种事儿,还真不是一般人就能玩得转的。
自己指望米姮他们操练士卒,这不是扯淡嘛。
“是不是先教教他们走走正步什么的?”
就在马定琢磨之际,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阵阵嘈杂声。
“咱们镇南军杀汉兵的时候,你们这帮孙子怎么不和我们争……”
“今天必须把地方让出来,否则咱们就不客气了……”
“滚出去……”
急匆匆出门一看,马定顿时眉头紧皱。
只见十来个镇南军的人,正和吕尚等人对峙着,并不断在争吵什么。
两群人中间,王一吊和南天王正在极力劝说。
周围一大群吃瓜群众,则是看得津津有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
远远的看着马定过来,南天王郑六便满脸苦笑道:“陛下,我已经尽力了,只是他们……他们不听啊……”
马定脸色一沉,道:“什么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儿郎们一路跟随先帝征战四方,接着又被汉兵追杀,实在是太过疲惫了,所以就想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方才儿郎们想要进屋休息,却被吕将军的人给赶了出来,两边说话的语气可能有点冲,一不注意就吵了起来……”
郑六的话刚一落音,吕尚便暴喝道:“郑老六,刚刚可是你在带头,说先帝亏待你们,陛下亏待你们,要不是你在中间挑拨离间,会连陛下都惊动了吗?”
“呸,我什么时候挑拨离间了?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郑六指着吕尚鼻子,破口大骂道:“要不是老子带着儿郎们和汉兵拼命,你吕老九早特么被抓去砍脑袋了,还轮得到你在这朝老子指手画脚?”
“多吃点饭怎么了,睡一下屋子又怎么了,这些都是儿郎们拿命拼回来的,你要是不服,那你也带兵去跟汉兵干一场再来跟老子说话!”
郑六的大喊声,让周围的人群也是议论纷纷。
“南天王说的不错,他们和汉兵拼过命,吃好一点,睡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就是就是,人家南天王连命都豁出去了,姓吕的还在这里排挤功臣……”
“我看姓吕的就是眼红南天王……”
旁人的议论,让吕尚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郑六则是不慌不忙的朝马定拱手道:“陛下你评评理,这事儿我老郑和儿郎们没有过分吧?”
见郑六句句不离功劳,说啥都要扯上镇南军那一伙人,马定脸色也愈发冰冷起来。
刚刚他所说的那些话,表面上是朝着吕尚发牢骚,实际上还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用那些话拿捏自己,让自己没办法借这个理由惩罚他。
否则其余人肯定会想,别人替你们马家卖命,结果别人吃你点东西,睡个觉都不让?
那还不搞得手底下这些人离心离德了?
想到这些,马定忽然发现这郑老六还真特么够阴的。
也许是见马定没有说话,郑老六竟是往前逼近一步,提升音量道:“大侄儿,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啊!”
“你要公道是吧?”马定冷冷的横了他一眼,面无神色道:“窦将军,你和他讲讲公道吧。”
郑老六一听这话,原本挺直的腰板顿时一松,随即干笑道:“陛下说笑了,我……我就是说说,没事了,没事了……”
说到这里,郑老六朝众人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围这里干嘛呢,赶紧随便找块地窝着睡觉去。”
一众镇南军的人听到这话,嘀咕了几句后,便开始散开。
马定却是忽然大喝一声:“统统站住!”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马定才淡淡的开口道:“吕将军,镇南军虽然已经被取缔了,但他们都是跟随我父亲一起打江山的功臣,更是我马家的忠臣。”
“对待功臣,我马定绝不会亏待,吕将军今天你和各位兄弟先辛苦一下,挤一挤,我把我住的房子让出来给你们。”
马定话一落音,吕尚便焦急道:“陛下,万万不可,您怎么能腾房子呢,臣这就让兄弟们……”
“不必多言,我马定绝不能让马家的功臣们,在战场上流了血,回到家里还要流泪,区区一个房子而已,我马定必须让出来!”
马定掷地有声的话语,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原本满心愤懑的镇南军众人,有的错愕,有的羞愧,有的感动,有的直接就泣不成声。
一旁围观的众人,在经历最开始的震撼后,纷纷感慨道:“我就说陛下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看看,我说的没错吧……”
“陛下果然仁义……”
“原来我们都错怪陛下了啊……”
在众人充满钦佩的感叹声中,马定微微转了转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满脸不敢置信的郑老六,心中不屑道:“呵,跟老子比演戏?你特么还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