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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 ”竹星偷偷朝外瞄了瞄,见大家都在忙着各自事,便凑到温窈耳边小小声:“奴婢刚刚看到安公公偷偷往袖子里藏了两根黄瓜。”

    温窈:“……”

    见主子一脸惊讶似是不信, 竹星很严肃地点头:“真!我亲眼看到!就在那儿……”

    她指着刚刚安顺待过地方,一脸认真:“那儿刚刚放了一筐黄瓜, 安公公就趁别人不注意藏了两根。”

    温窈:“…………”

    她看了看竹星指地方,又看了看一脸不可思议竹星, 眉心缓缓拧了拧。

    大内总领太监, 偷黄瓜?

    他是热傻了么?

    然后温窈就想起前两天事来,她眉心拧得就更紧了。

    不是吧,安顺偷她宫里黄瓜回去给容翦吃么?

    这是什么绝世忠诚奴才!

    见主子不说话, 竹星只以为主子还是不信, 急声道:“真主子, 我看……”

    她话没说完就被温窈抬手打断了。

    温窈看着竹星, 压低了声音吩咐:“当没看见, 别跟旁人说。”

    竹星:“哦。可……”

    温窈挑眉。

    竹星声音放低了些, 小小声说:“可安公公为什么要偷呀?是要偷回去给皇上吃么?”

    竹星只是有时候面对突发情况反应会有些迟钝, 并不表示她笨。

    安公公行为如此反常,当时没反应过来,事后她也能想明白啊!

    前两天安公公同主子讨过黄瓜,主子笑着敷衍了过去——没给,所以安公公今儿就偷了两根,这摆明了是要带回去给皇上吃。

    温窈看了竹星一眼, 竹星马上捂着自己嘴。

    “就当没看到, 什么都不知道, ”温窈道:“我也不曾给过安公公黄瓜让他献给皇上。”

    竹星难得反应快了一回, 她马上点头:“对对对, 奴婢知道了!”

    反正是安公公偷偷藏,又不是他们主子意思,真要有个万一,到时候对质,满宫里都能证明,主子没给过,那安公公也无法说清楚东西来源,自然赖不到主子身上!

    温窈扣着茶盏,又仔细想了想,确定不会有什么疏忽后,眉头舒展,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堂堂大内太监总领,偷两根黄瓜,传出去且不说有没有人信,只想那画面就笑死人了。

    南巧切了甜瓜端过来,见主子嘴角带笑,竹星也站那儿傻笑个不停,不禁也乐了:“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竹星看了温窈一眼,温窈点了下头,竹星便一脸兴奋地凑到南巧耳边把刚刚事还有她跟主子猜测都跟南巧小声说了。

    南巧听完也无奈了。

    再小心谨慎,真遇到这种情况,还能拦着不成?

    不过安公公也不可能对外嚷嚷自己在松翠宫偷了黄瓜,她们装不知道,就可以当做没这事,也算是个应对法子。

    松翠宫还算平静,承乾宫就不一样了。

    听到安顺心里嘀咕后,容翦被气得呛咳个不停。

    “咳、咳咳……咳!”

    呛得本就很难受了,还要听着安顺那一串‘皇上这么喜欢吃,我明天再给皇上偷点回来’小九九,容翦脸都跟黄瓜一个色了。

    “皇上!皇上!”安顺一看皇上呛到了,忙上前帮着顺气拍背:“您慢着些……”

    心里却在感慨,果然是喜欢温才人种出来瓜果,吃这么快,都吃呛了。

    好不容易止了咳容翦脸色别提过难看了,偏生,他又不好说什么,最后抬手指着门:“出去!”

    安顺:“……”

    他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忙躬身道:“奴才遵旨!”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皇上不高兴了,不过皇上这会儿不愿意看到他,他还是躲远点好,反正这也是常有事,他看看明天能不能偷点别瓜果回来,得好好让皇上放松一下,见天这么劳累,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住哦。

    得亏他这些小九九是在出了殿后嘀咕,要是还没出去就嘀咕这些,容翦得气死。

    安顺出去后,殿内就安静了下来,容翦黑着脸盯着玉盘里没吃完黄瓜,气血翻涌得越来越厉害,正要把盘子扫到地上,最后又生生忍住,拿起银叉子,重重叉起一块黄瓜。

    嘎吱、嘎吱……

    重重,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意味咀嚼声在殿内回荡。

    偌大殿内,容翦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吃着嘴里黄瓜,和着窗外清凉月色,透出几分阴森森寒意来。

    很好。

    容翦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磨牙。

    很好。

    她要是哪天不犯个蠢,他都要怀疑她用心了!

    他就没见过像她那么蠢笨!

    本也就两根黄瓜,因为要好藏,安顺没敢偷个大,是以,容翦吃了没一会儿,盘子就空了。

    可容翦这口气还没顺,他盯着空盘子看了半晌,直接把叉子摔进了盘子里,发出一阵欢快地啷当声响。

    容翦深吸了口气,真是气死他了!

    这日之后,连着好多天安顺总要找各种借口和空闲往松翠宫跑。

    起初容翦觉得安顺这般行为实在令人发指,但慢慢地,他吃到瓜果种类越来越多,除却黄瓜,还有甜瓜、香瓜……

    他便默许了他这等鬼祟行径。

    承乾宫里,是皇上好,一众宫人都跟着好,每日里精气神都很不错。

    而松翠宫,竹星眉头都快要拧出川字了。

    主子虽然交代了假装不知,竹星还是忍不住会在安公公来松翠宫时盯着他,看他今儿会儿偷什么。

    她是眼睁睁地看着安公公越来越过分。

    一开始捡小偷,后来开始偷大,再后来,偷圆!

    要不是早就知道安公公身份,还被秋文她们科普过安公公这样地位人有多了不得,她都要怀疑安公公是哪个粗使宫里跑出来没吃饱过肚子罪奴了。

    这日见竹星又咬着牙拧着眉,再回忆今儿安顺行径,温窈无奈道:“跟你说了多少遍,就当做没看到,你还越来越上心了。”

    竹星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有点奇怪。”

    温窈懒得理她,躺在摇椅上,吹着小风,轻轻晃啊晃:“哪里奇怪?”

    她一边轻轻晃着,一边微扬着嘴角,享受这份难得岁月静好。只要容翦不来找她麻烦,她现在日子真很舒心。

    园子里各式菜蔬瓜果种着,偏居一隅,远离是非和危险,还有月例银子拿,宫门早关了,再加上之前事,现在更不用人请走动,可真真是神仙般日子。

    竹星咬了咬牙:“哪里奇怪我还没想明白,但就是觉得好生奇怪……主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温窈正在心里思量着,松翠宫好像是有些太安静了些,养只猫猫?或者狗狗?

    想到这里,她兴致就上来了。

    她睁开眼看着竹星:“问问内务府有没有奶猫,抱一只回来。”

    先样一只,等回头养熟了,再多养些。

    竹星瞪大了眼:“主子!”

    温窈一怔:“怎么?”

    “主子你没有听奴婢说话啊!”竹星皱着眉头。

    温窈:“啊……你说了什么?”

    吓她一跳,还以为被竹星看出来她壳子里换了个人呢!

    “不要说了,”她又道:“也别琢磨了,这会儿凉快,快去问问去。”

    打从她们主仆三人亲身验证了容翦赐菜没有任何问题后,她就对容翦有了些许改观。

    尤其进宫这些日子以来,每每都能从宫人口中听到,皇上朝政上特别勤勉,常常批折子批到深夜,承乾宫和御书房当值,都会辛苦不少。

    单凭这点儿,温窈就觉得,容翦这个皇帝也没那么糟糕,至少朝政不含糊,另外就是不耽于美色,虽然性情不定喜怒无常,但至少不是个鱼肉百姓昏君。

    这也让温窈对他印象好了一点儿。

    但也只是一点儿。

    反正她是不可能主动往他跟前凑,这样刚刚好,既不是个昏君,只要她安安分分,就不会有杀身之祸,这样就可以苟到大放后宫了!

    前途一片光明,温窈心情简直不要太好,是以,她对竹星这点子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太闲了瞎琢磨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见主子这般,竹星只好把自己新发现又藏在了心底,只好奇道:“主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猫了?小时候,主子可怕猫了呢!”

    温窈:“……呵呵,这不是都长大了么,而且这宫里安静,养只猫逗逗乐,也挺好。”

    竹星想了想:“也对,前几日,内务府小河子问我,主子想不想养鸡鸭,我觉得鸡鸭太吵了,就没要……猫好,猫安静些,不那么爱动爱叫,也好……”

    “鸡鸭么?”温窈坐起来,近来事多,她一时都给忘了养鸡鸭事了!

    “要!”她看着竹星:“你跟小河子说,有小鸡崽小鸭崽就送来一些,反正松翠宫够大,养得住。”

    养了鸡鸭,既可以下蛋,还有肉吃,等皇上把她彻底忘了,若手头紧了,还以用拿去换些生活物资,何乐而不为呢!

    见主子兴致这么高,竹星只好应了。

    温才人种田种得越来越好了,都开始养鸡鸭了,这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各种妃嫔那叫一个神色各异。

    重点果蔬五谷就算了,怎么还在后宫养起鸡鸭了?

    得亏搬得远,要不然这样热天儿,宫里可是要不能待人。

    但转念,她都搬得那么远了,皇上还时时派安公公过去,顿时又有点气闷和无奈。

    满宫里,每一个妃嫔能想明白,温窈到底哪里得了皇上青眼,如此得宠?

    行为、处事,怎么都不像个聪明主儿,难不成皇上就喜欢蠢笨?

    可也不应该啊,前两年,有个于选侍,也是蠢笨,最后被皇上赐死了。

    真真是让人看不明白。

    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温窈出身沙利,除此之外,她本人也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手。

    妃嫔们想不明白,安顺就更想不明白了。

    他在宫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温主子这样!

    哪个后妃不想着讨皇上欢心,多在皇上面前表现?

    哪怕是当今圣上不进后宫,宫里诸位主子也都时时送些补品过来,想着兴许哪日皇上就能想起她们来了。

    只有温主子。

    他都提示那么明显了,她竟然还不开窍!

    昨儿陪皇上看折子熬得太晚了,他便坐在廊下大理石地板上,看着地板上映出自己脸,安顺又叹了口气。

    他算是没法子了。

    他看温主子也是真没有争宠之意,又一心扑在菜园子上,现在来看,只能等皇上开窍了。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做总领太监做到他这个份上,历朝历代能有几个?

    反正怎么说也不开窍,再去松翠宫,安顺就不怎么说了。

    这日,安顺从松翠宫回来,容翦吃着井水镇过西瓜,鼻子突然抽了抽:“什么味道?”

    安顺一愣:“啊?皇上您是闻到什么了?”

    容翦眉心微拧,又抽了抽鼻子,这一下气味就更明显了,他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味,但却是前些天没闻过。

    “一股奇怪味道。”容翦皱着眉头,道:“很不好闻,去看看……”

    安顺应了一声,马上跑出去让人检查,生怕这点子奇怪气味影响了皇上心情。

    于是满宫宫人都忙起来了,每个角落都细细地查看,去找皇上口中说‘奇怪味道’。

    但找了大半天,把承乾宫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安顺那叫一个生气,怎么就没找到呢。

    正要打发他们再仔细地找,就听到皇上喊他,他忙示意了一下徒弟快去找,好好地找,就赶紧进来回话。

    殿内没再闻到那股气味,容翦以为是已经找到处理了,再加上御前人最知道皇上性子,做事都静悄悄,是以容翦便以为这事结束了,他正要让安顺去传刑部尚书,结果安顺一进来,那股味道就又出现了!

    “皇上,奴才在,您吩咐。”

    容翦蹙眉,指着他:“你,离朕远点,站到门口去。”

    安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忙退到门口。

    奇怪味道又没了,容翦又道:“近前点。”

    安顺马上又上前。

    那股气氛又来了!

    容翦这下可以确定了,他沉着脸:“是你身上味,你做什么了?”

    安顺一怔。

    他身上?

    他抬起胳膊闻了闻,没有啊。

    “有!”容翦一脸不悦:“你自己闻不到罢了!”

    安顺又闻了闻,一边闻一边想自己今儿到底做了什么和往日不同事,让皇上这么嫌弃,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他就跟往日一样,不过就是……啊!

    他眼睛一亮,想到了。

    他抹了把额头汗,讪讪道:“许、许是今儿在松翠宫,摸了把温主子养小鸡崽。”

    容翦拧眉:“松翠宫什么时候有小鸡崽了?”

    忙活了大半天,原来源头在自己身上,安顺可担惊受怕了,他低着头谨慎回话:“前几日内务府给温才人送了只奶猫养着玩,想着温才人爱种田,又送了些小鸡崽,今儿奴才去时候,温才人正逗那些个毛绒绒小鸡崽玩,就一时兴起,摸了两把……是奴才疏忽,该换套衣服再来伺候,奴才该死……”

    说着说着,安顺只觉得脊背生寒,如同置身冰窖一般,便止了声,往地上一跪,不敢再说话了,更不敢抬头看皇上脸色。

    都是他粗心大意!真是该死!他今儿其实是看温才人那儿小鸡崽毛绒绒还可爱,温才人还挺开心,就想着,也可以劝皇上过去看看,也能放松一下不是,哪知一回来就惹了皇上不快了呢?

    容翦却压根就没把他请罪和自责听进去,在听到安顺说温窈在松翠宫跟小鸡崽玩时候,他一张脸就已经沉了下来。

    跟小鸡崽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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