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忍着对方一身的酒味。</p>
林庆元从怀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五块钱。</p>
“拿去给娃治病。”</p>
.............</p>
苏玉春没问钱从哪里来，伸手接过。</p>
“娃儿伺候两个瞎子没出息，不认也好。”</p>
“那是你儿子，你当初怎么就舍得让人打断他的腿？”</p>
林庆元表情古怪，浑浊的眼盯着前方。</p>
“当乞丐没什么不好，只要能挣钱就是好活路，不然像他有两个瞎子爸妈，以后再挣不到钱，谁愿意嫁到俺家来。”</p>
苏玉春看着林庆元摸索离开的背影，只叹还是贫穷害死人。</p>
她回了家，把收拾好的东西都放到空间里，随后领着山炮在墙角嗅气味。</p>
刚才那头野生母猪一看就在哺乳期，山里肯定还有一窝的小猪仔。</p>
山炮是狼，嗅觉比狗还敏锐，嗅着味就带着苏玉春一路朝山里走。</p>
起初还能看见老乡踩踏出的小路，越往山内走，路径痕迹越淡，不到一个小时，四周景色陌生相似，，脚底下是厚厚的落叶，脚踩上去吱呀呀的响。</p>
一只野兔窜过，山炮嗷嗷叫，绕着苏玉春蹦跶。</p>
进山激发了狼的野性。</p>
“去吧”</p>
苏玉春刚点头，山炮就如同离弦的箭窜出。</p>
屯里小孩子经常会上山去玩，抓鸟抓野兔野鸡，有的时候还会采野枣跟野榛子。</p>
她今天赤手空拳，还是第一次单独进深山，所以没有四处乱走。</p>
目光所致之处看到不少蘑菇，有毒的没毒的，好吃和味道苦涩的，苏玉春能认出个大概。</p>
本地山林里有不少野生菌菇，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好东西，采摘后吃不完放串起来晒干，可以一直存放到过年。</p>
过年的时候吃小鸡炖蘑菇，放点大料，葱姜，蘑菇鲜，鸡肉嫩，十足的天然农家风味。</p>
苏玉春采摘的蘑菇全丢到空间，偶然发现了一株党参。</p>
党参的样子和人参有几分相似，不过价值没有人参高，她也采了，一并放到空间，之后可以和茯苓，甘草和白术做四君子汤，喝了能够强身健体和补血。</p>
山炮叼着一只肥野兔窜回来，邀功似的绕着苏玉春打转。</p>
她先给野兔放血，给山炮摘掉身上苍耳，一人一兽继续前行。</p>
直走到一株说不清年龄的老树下，山炮兴奋的嗷嗷叫，对着树干猛刨。</p>
苏玉春也闻到了腥膻味，既然这里是野母猪撒尿圈起的地盘，那小野猪肯定也在附近。</p>
她在一节被白蚁蛀掉的树洞里找到一窝嗷嗷叫的小野猪，足足有七只。</p>
小野猪体型也有平时吃的小烤乳猪大小。</p>
意识到危险，小野猪身上毛发炸起，屁股往后撅，对着山炮发出低鸣。</p>
苏玉春想把小野猪收进空间里，尝试了好多回都做不到。</p>
空间只能储存和保鲜，而空间保湖虽然能够养活物，但必须是海产河鲜，不能是陆地上的牲畜。</p>
章容先给的肉票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她得想办法再搞到一些肉，好不容易找到的野猪可不能放弃。</p>
让山炮看好一窝小野猪，苏玉春就近挖了个坑，随后找了些落叶枯枝点火。</p>
小野猪被烟熏得四处乱窜，树洞只允许一只小野猪出行，奔出的小野猪被狼吓得朝前方奔跑，一只只的全掉进了陷阱。</p>
陷阱比较小，野猪在里面活动不开来，急得哼哼直叫，用头使劲的往前拱着。</p>
苏玉春搬来一块石头，又寻来一根大腿粗的分叉树枝，利用麻绳做了个简单的油锤，利用杠杆定理，拉起麻绳的另一头，吊起石头对着野猪脑袋一拉一放。</p>
野猪的皮非常厚实，哪怕是被石头砸了都能挺好一会。</p>
山炮跳进陷阱咬死了四只，苏玉春打死了两只，还有一只跑了她也没追。</p>
苏玉春就地给野猪放血，奖励了山炮一只后猪腿，然后才把野猪肉放进空间。</p>
因为时间赶来不及多逛，苏玉春带着山炮出了山，这六只小野猪够吃一段时间的。</p>
出了山就是进城的道，她骑自行车到城里，此时天色已晚。</p>
医院有电灯，但瓦数很低，整个病房昏暗。</p>
一个病房的年轻人正坐二黑床上讲红楼梦，二黑听得如痴如醉。</p>
苏玉春没进门，悄悄的去了食堂。</p>
食堂只剩残羹剩饭，看着没胃口，苏玉春和熟人大厨借了个灶台，拿出野猪肉和咸菜。</p>
拿出的野猪肉是村里发的，已经褪毛切好，在炒锅爆香后跟着咸菜一起炖。</p>
米饭是以前就做好放空间储存保鲜，再弄点新鲜野菜沾大酱，黄澄的玉米大饼子。</p>
苏玉春端着像模像样的晚饭回到病房，招呼小年轻一起来吃。</p>
野猪肉很有嚼劲，肥而不腻，咸菜沾了油脂爽滑可口，二黑和小年轻吃得格外起劲，更别提还有香喷喷的大米饭。</p>
吃了饭，苏玉春收拾碗筷端去水房清洗，顺便和护士站租了一台轮椅。</p>
轮椅是按天算的，一天九毛，比一斤猪肉还贵。</p>
不过贵也得要，总不能让二黑每天都躺在病床上，本来就是鬼马精灵的小顽头，肯定会憋坏的。</p>
二黑看见轮椅好奇又稀罕，自个挪着腿蹭到轮椅上，惊呼：</p>
“坐的啥东西，好软！”</p>
“那是皮垫。”</p>
苏玉春推着二黑出屋溜达。</p>
“春儿姐，你对我太好了，以后我给你养老，挣的钱都给你！”</p>
“别别别，那你媳妇还不得有大意见。”</p>
虽然不可能真要二黑的钱，但这话听着很受用。</p>
“春儿姐不喜欢的媳妇，我也不要！”</p>
苏玉春乐了，问：“那你喜欢啥样的？”</p>
二黑很认真的想了想，“就《红楼梦》里的紫鹃，林黛玉太爱哭，薛宝钗我也不喜欢，还是紫鹃好。”</p>
“紫鹃确实是有情有义的人。”苏玉春笑眯眯问：“想不想上学。”</p>
“想！”</p>
二黑可羡慕会读书写字的人。</p>
“想读书还是想挣钱？”</p>
“.....”二黑顿了顿，笃定道：“读书”</p>
“这就对了，书读好了不愁没钱挣，现在外出就只能挣个一角八分，可读书后挣的远不止这个数，以后做什么都需要文凭，都要学历，你要读不好书都找不到好工作。”</p>
苏玉春知道日后是学历的天下，二黑很聪明，不读书太可惜，她打算下学期送二黑和外甥女去学校。</p>
如今她完全能负担得起一两块的学费，却能够影响孩子的一生。</p>
哪怕二黑没出息也没关系，多认几个字，懂得一些道理，对人生是有帮助的。</p>
她遇到了很多贵人，也想成为别人的贵人。</p>
二黑有些茫然，他能够想到的最出息的活法就是走出村子，去矿山挣钱！</p>
阿爸的旷工朋友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资，而且包吃包住，每天都会发白酒和烟。</p>
他恨酒，因为酒没少挨林庆元踢，可当矿工福利比在村里种田好。</p>
等挣够了钱就和队长要宅基地，娶一个懂事持家的老婆，生一窝孩子....</p>
读书 ....确实没想过。</p>
苏玉春的话让他热血沸腾，点燃起内心奢侈的渴望，如果读书就能提笔写字，像村里的知青那样出口成章，戴眼镜，捧着书....</p>
二黑嘿嘿的笑出声。</p>
今夜一次谈话，读书彻底在二黑心里种了根，晚上睡得特别的香。</p>
苏玉春打着手电筒走出医院大门，混合病房里虽然能加床，但她睡不惯也嫌不舒坦。</p>
天有月亮，路也不是很黑，风刮过屋顶的铁皮发出嚯嚯的声音。</p>
苏玉春路过一个旧的小礼堂，窗户门口都用黑布盖着，乍一看像是灵堂，走近了才发现是录像厅。</p>
这路苏玉春白天走过好几次，还是第一次发现夜晚营业。</p>
这么晚，也没有人来追究是不是有人投机倒把。</p>
门口挂着一张牌，写着‘五毛’</p>
字体是标准的小楷，苏玉春多看了几眼，掀开黑色的帘子进屋。</p>
屋里就是一个大房间，里头有乡下流动电影站的播放设备，此时正在播放武打片。</p>
屋内只有两排长凳子，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都是些少年，偶尔几个年纪大点的。</p>
一些人看了苏玉春几眼。</p>
她尴尬，因为录像厅里全是男的。</p>
黑暗中有人走来扯了下苏玉春的袖子，压低声音：“跟我来。”</p>
苏玉春一顿，“施唯嘉？”</p>
黑暗中的人影轻轻点头，随后率先走出放映厅。</p>
月光下，施唯嘉靠着墙，极短的寸头，凌厉的剑眉和漫不经心的眼，似笑非笑的唇形叼着烟蒂。</p>
他看了苏玉春一眼，取下烟在地上捻灭，又站到通风口挡风。</p>
苏玉春感慨，大概每个女生心目中都有想过和施唯嘉这种长相痞帅，放荡不羁的男人谈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p>
“你怎么到这来了？”</p>
“和认识的朋友合伙挣点钱，他是电影社的员工，这叫合理利用资源。”</p>
“你认识的朋友真多。”</p>
苏玉春笑，施唯嘉也跟着笑，问：</p>
“大晚上不睡觉瞎晃悠什么。”</p>
苏玉春把二黑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她本来不想打扰二姐一家，想找个地方将就过夜，误打误撞进了录像厅。</p>
“这不是小姑娘应该来的地方。”</p>
施唯嘉掀开门帘喊：“昊子！”</p>
一个胖子应了声，走出来看着他们两，吹了声口哨：</p>
“哥们，哪来的？”</p>
“妹妹，我送她回家，你看着点场子。”</p>
苏玉春正盯着胖子粗大的脖子看，典型的甲状腺肿大，直到施唯嘉吆喝她才回神，赶忙跟上。</p>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p>
夜晚蚊子多，苏玉春不耐烦的挥赶。</p>
施唯嘉卷起双臂袖子，痞笑道：“蚊子先生，都来咬我，放过小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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