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居。
兰梅牵着蛋宝的手,欢快地从楼上走下来。
“小雨,我送蛋宝去幼儿园,这里你照看一下哈。”
“放心吧,梅姐。”
小雨动作麻利,态度也随和,微笑着问眼跟前的男子。
“陆先生,二楼朝海的那一面空出一间来了,需要给你更换吗?”
“需要。”
“你要续多久?”
“先来半个月的吧!”
“好的。”
一个星期之后,一位老者出现在听海居,他住在三楼靠海的那间房。
当天晚上,听海居前面的海滩边。
一老一少站在海岸边。
海浪拍打着礁石和声音清晰而有节奏。
老者先开始说话。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不是我愿意相信你,而是目前我没有找到可以治疗兰梅和蛋宝的心理医生。你,是唯一的人选。”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感谢你的信任。我也定当全力以赴。毕竟,蛋宝也是我的亲孙子。”
“扯远了,你和他们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
老者沉默了。
看着夜色下的大海,说了一句题外话。
“这里的大海比连城的要温和很多。”
年青人转移了话题。
“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老者再一次沉默。
“我承认,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仅仅是因为不负责任吗?”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我认识你母亲陆鸥那一年,她在连城外语学院上大二。
我在校外朋友的一个诊所里有坐诊。
那个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出了一些问题。外语学院的刘教授跟我认识,是他介绍陆鸥来诊所治疗。
开始治疗的时候,效果还是不错的,我也有信心将她给治好。
事情发生在陆鸥过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她是我最后一位客人。治疗完之后,天已经很晚了。
她说要请我吃饭,我本意是不去的,但她说那天是她的生日,只想找个人陪她过二十岁生日。
那天晚上,我们喝得有点多。
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一张好看的面孔带着异域风情。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犯了大部分男人都会犯的错。对于漂亮姑娘的投怀送抱无法抗拒。
那个时候,我正当事业的鼎盛时期,结婚也差不多有八年时间了。在外人的眼里,我是一个成功人士,唯一的遗憾就是和妻子结婚那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孩子。
和陆鸥好上了之后,我在她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几个月之后,她怀孕了,医生说怀了双胞胎之后,这对于我来说,是偌大的欣喜。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当中。
陆鸥也办了休学,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对虎头虎脑的儿子,我觉得我就是人生赢家,大有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意思。
但好景不长,我很快发现陆鸥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
有一天晚上,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她站在婴儿床边,双手掐着孩子的脖子。
幸亏我发现得及时,孩子一张小脸已经憋成了紫色。
我请了保姆来照顾孩子。
两年后,我发现了令我越加不能接受的事实。
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孩子似乎不太对。
两岁了还不肯说话,性格也不活泼,眼神呆滞。
我明白了,这个孩子遗传了陆鸥的基因,精神方面有问题。
这个时候,我妻子也发现了我在外面有女人和孩子的事情。
她让我做出选择,要么选择她和事业。要么选择孩子和外头的女人。
我正当年,事业对与我来说当然重要。
于是,我做出了选择。
给了你外婆一笔钱,让陆鸥带着那个精神状态有问题的孩子回了老家。
而另一个正常的孩子由我来养。
在外人眼里,我是一个在心理学方面有所建树的专家。
殊不知,我一直在错。
我被欧杨的假象迷惑了,其实精神有问题的一直是他,他太聪明了,懂得掩饰自己。表面上看起来特别正常的一个孩子,其实心理世界相当扭曲。
起初,我还会偶尔关注一下陆欧和另一个孩子,无论是在村子里,还是在学校里反馈回来的消息。
这个孩子果然如我当初判断的那样,是一个怪胎。
有人说,疯子是天才的另一面。
欧杨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表现得跟正常的孩子一样,甚至比正常的孩子要优秀得多。
我甚至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为荣。
我忙于工作,压根就没有发现这些令人骄傲人背后,隐藏着不人为知的另一面。
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是在七年前,连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少女连环杀人案的案子。
公安局发了通缉令,说凶手就是人民警察陆续。
因为你,我开始关注这个案子,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还庆幸我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你虽然是一名优秀的警察,但他骨子里还是有陆鸥的基因在作祟。
后来,我发现事实没有那么简单。
真相令我无法接受。
其实有病的那个孩子就是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的欧杨,我无法接受我那个在人前无比优秀的儿子,其实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我不想我努力了大半生的成就毁在这个变态儿子的手上。
我将他给囚禁起来。
整整六年的时间,我希望用六年有时间让他恢复正常。
然而,事与愿违。
他太狡猾了,局面已经让我无法控制。
直到他动了和你互换身份的念头,我也动了换一个儿子的念头。
我想向世人证明,在我身边的这个欧杨,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优秀的天才,他优秀的基因都来自于我欧长天。
我又一次低估了你的能力。
其实我内心是矛盾的,我的两个儿子都是天才。但他们却同样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说到这里,欧长天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我其实要感谢上苍,它至少让我还有一个正常且优秀的儿子。”
2019年5月19日。
清风徐来,夜色刚刚好。
206房间的门被女人一脚踹开。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
“老公,我给你面子了哈。你究竟要在客房睡多久,这日子还要不要过啦?”
床上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
“妈妈,爸爸在给我讲睡前故事,你稍微忍耐一下。等我睡着了,就把你老公还给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