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师,云老师, “那后来呢? “那个皇帝怎么样了?” 邬家的偏院, 云凡穿着件宽松的袍子, 躺在一张老竹条编成的躺椅上, 手边端着一杯果汁, 一边享受着花莺莺腴润丰盈的柔荑在肩上轻捶, 一边对着坐在小板凳上的书院七子侃侃而谈, 除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他在皇宫中的所有高光表现, 悉数被他添油加醋的一阵吹嘘, 大有“想当年,我如何如何”的孔乙己式酸腐劲。 “他啊? “我刚回来的时候, “他才刚刚接过大齐的统治权, “张元死后, “皇宫里残留的七曜宗余孽太多啦, “大臣、小吏, “人人自危, “好在移山宗三婴恢复过来后, “皇宫残留的那些余孽被逐个清除, “皇帝才有了独掌大权的机会。” 此时已近六月中, 天气已经开始转热, 虽然中洲四季常青, 但夏季的绿植总比冬日的要茂盛几分, 伴随着蝉鸣声, 云凡轻吮了一口那没有半点杂质的果汁, 指了指额头, 让花莺莺用剥葱般的小手轻轻擦去了额头的汗, 继续说道: “皇帝掌权后, “迅速淘汰了一批由七曜宗安插的无能的大臣, “任用贤能, “颁布‘方田均税法’、‘青苗法’、‘募役法’、‘农田水利法’、‘均输法’、‘市易法’等法规, “改革科举, “编写‘申论’和‘综合行政职业能力测验’两部巨著, “并鼓励一系列有助于社会发展生产力的新生事物, “大力鼓动发明创造, “一切欣欣向荣。” 云凡一边说着, 一边有些唏嘘不已。 前前世的王安石变法之所以失败, 便是因为损耗到了地主阶级、大贵族以及官僚集团的利益, 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所以才导致了王安石郁郁而死的下场, 但九洲世界不吃这一套。 九洲世界最大的地主豪强是什么人? 是修士。 普通的地主豪强若是有什么不满, 遇到拥有着绝对武力的修士, 便如同秀才遇到兵, 只能老老实实缩起尾巴做人。 士绅豪强的手段无非就是煽动舆论, 鼓动农民阶级反抗, 但统治者只需要派几名凝脉过去, 挑闹事的砍死几个, 一般事情就平了; 若是事情没平, 就再砍死几个, 杀鸡儆猴, 天下太平。 九洲的平民一向如猪狗般活着, 被手中握着修士的士绅或者修士本身当猪狗般奴役, 不仅无法反抗, 连发声的权利都损失殆尽。 如今象征着利剑的修士中,最大的那一柄终于转向那些奴役着平民的豪绅, 那些豪绅便如同脆弱的纸糊老虎, 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傲慢的头颅。 当然, 徐嘉祯颁布的一系列法令都还未能实施, 这一切都只是云凡的估算, 但云凡并不怀疑“王安石变法”在这个世界的可行性。 毕竟绝对的武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实现王安石变法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 从根本上说, “王安石变法”也只是地主阶级对统治危机的制度进行改良, 并没有解决社会的根本问题, 虽然大齐有在未来可以预见的繁盛的工业、 黑科技魔改的农业支撑, 但繁盛的表象之下, 难以解决的矛盾依旧会越积越深, 只要科技的力量逐渐超越了统治阶级依仗的修士武力, 反抗的力量必然会出现。 到那时, 国力强盛却积弊重重的大齐皇朝, 将变成一块肥美的蛋糕, 那些不敢明目张胆反抗上意, 只好变着法子勾结官员的士绅, 将变成一块块点缀的水果, 被觉醒的民众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 “云老师, “现在科举考和么?” 陆学文理了一下他的中分, 有些热切的问道。 “……是的。” 云凡点了点头。 “那我们……不需要学和了吧?” 陆学文有些兴奋地说道。 “……嗯。” 云凡望着陆学文,眼睛微眯。 他笑了笑: “加油考吧,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升官发财的。” 突然, 偏院的门轻轻敲了两下, 邬语彤推门而入, 朝云凡微微一笑: “云仙长, “如你所料, “鲁、卫、燕三国的无涯宗、白月宗、真武宗, “以及飞鹤宗、纯阳宗等交易宗门联手抵御三十六蛮宗…… “噢,现在是十七蛮宗, “已有一月有余, “东封洲的摩柯寺化神已至, “蛮宗徒劳无功, “已朝北芦洲撤回, “目前正遭受中洲各大宗门与摩柯院化神追杀。” “……嗯。” 云凡点了点头: “三十六蛮宗没那么简单, “靠摩柯院那位和中洲的势力联手恐怕也难以对付, “还需要我亲自解决一下首尾。 “此事结束后, “我便要出海, “四处旅行了。” “啊,云仙长,你……要走了么?” 邬语彤修长的睫毛轻轻一颤, 翦水明眸中闪过微不可查的不舍。 “对, “干完这一票, “我准备好好在这九洲世界转转, “享受人生。” 云凡轻吮着果汁,朝邬语彤温柔一笑。 邬语彤却是心中一酸, 握在身后的一株盛开的桃花, 枝干被捏得微微一折。 “去多久?” “嗯…… “这个嘛, “看心情咯, “几年、或者十几年吧, “总会回来的, “怎么了? “你脸色不太好, “是太累了么?” 云凡关心道。 “唔,嗯, “是有些累了, “就先不打扰云仙长了。” 邬语彤朝云凡盈盈一礼, 笑着道别, 随后合上了偏院的门, 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神伤。 (或许比起成立家室,云仙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