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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浮生 第四十三章 朱砂(九)

    见二人来了,嘉名也不多言,从怀中拿出另一张地图给他们,说道:“从这座山翻一直向西行便是平凉,你们先在那里等我的消息!”

    温景警惕的看着他道:“阁下大费周章就人,现下又为我二人脱身,为的是什么?”

    他朗声笑道:“我自然是有所图才救你们,至于图什么,目前还不便开口,嘉名是想着等二位真正安全了,我们再煮酒闲谈也不迟!”

    温景见状,暗道此人倒是爽朗,又想着目前自己的处境,他确实无法拒绝此人的恩惠,于是作揖道:“多谢公子今日之恩!”

    方狄看了那地图开口道:“这平凉郡属芜城管辖的片区,而芜城一直是上阳武侯家世袭驻守,我们去不就是自找死路吗?”

    嘉名失笑道:“二位放心,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且平凉位于芜城与永安城的交界地带,鱼龙混杂,二位去哪比在永安城安全。”

    他这意思在明显不过,意思便是平凉现在是三不管地带呗,永安城内由王家管着,永安城外是佐阳侯家的管辖区,而平凉为于两家交界,自然是纷争不断,而他们在牢里多年,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

    嘉名朝他们作揖道:“时辰不早了,二位先上路,嘉名永安中还有些事,就不留二位了。”

    于是二人与他回了个礼,急忙上了路。

    再说这边,王右君等人擒了莫素后,问了几句话,莫素却一句也不回,自知逃不了,便也只是任人抓着。静檀心中中虽有无数疑问,碍于众人在场,也不好开口,于是只得让人先将她押送回去。

    再说那掌柜,本来是要将他抓回去的,他吓得连连求饶,“早前他们给了小人一大包袱的金银珠宝,让小人帮着瞒一瞒,小人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哪见过这么些银子,这才犯下这糊涂事儿…大人,小人句句属实,大人饶命呀!”

    王右君冷哼一声说道:“你这真一句假一句的,我哪知你现在说的是真是假。”

    静檀叹道:“我瞧着,他此言不虚,这里的人多是永安贵胄支出来管马的,这里与永安不过半日的路程,这边有什么动静那便即刻便会知晓,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胆子做与劫人扯上关系,这地界往来住店的人少,多半是常年的入不敷出,这才见钱眼开了,不如放过他吧。”

    王右君见她如此说,他也不好多为难人,便警告几句,便上了送静檀回宫的车马。

    “你下回可不能再乱来了,偷偷一个人跑出来便算了,还不带一个人!”回宫路上,王右君不住的吐槽。

    她反问道:“这不是没事吗?话说回来,为何自从你来了我出宫就便的这样容易?”

    他含糊道:“不是有我的玉牌吗。”

    那个玉牌….她记得她好像给了阿满了….“作用真那么大?没有那个我便出不了宫了吗?”

    “也不是。”他突然一脸调笑的看着她,“你有我也可以出来啊。”

    静檀一个眼神杀过去,他便停止了调笑,又正色道:“我瞧着那莫素一介女流,不像是有胆子野心去劫狱了,她背后八成是有什么人,说起来,她在南山住过一段日子,会不会…”

    “自然不会!”话未说完便被静檀截断了接下来的话,她接着说:“极乐寺受万人敬仰,国师也是天朝的国师,断不会与外族人勾结,再者说,当日是我救了莫素,我是不是应该是最有嫌疑的那个。”

    “你先别激动,我是一个小小的猜测…”

    ……

    回了宫后已经将要入夜,刚踏进栖凤阁,身后便传来阿衡的着急的声音。

    “殿下这是去哪了?!”

    静檀捂住他的嘴说道:“小点声!你这是要嚷的全宫上下都知道不成。”

    他又惊恐道:“殿下出宫去了?独自一人?”

    “这个自然不是,右君兄说有要事相商约我出去呢。”若是她说是她一人,还遇到了劫狱,那阿衡又得念个没完了。

    进了屋,莺儿先拿了一盏枫露茶茶过来,见她着着男子的衣服,又欲替她换去。

    静檀躲了躲,说道:“左右就要入睡了,省的再换了罢。”阿衡昨日才告诫过她,她手臂上的伤口若漏出来,免不了又是一阵说道。

    “我记着这这正殿上焚的二姐姐送来的沉水香。”

    莺儿回道:“正是呢。”

    静檀榻上的焚着是檀香,外间焚的是沉水香,难道说这两种香混合出了回纥香草的味?忽的想起今日之事,饮了一口枫露茶,遣退了众人,只留了阿衡,她这才将今日笼香楼的事说了。

    果然,阿衡一脸惊恐道:“什么,居然是王二公子?!”

    “他也不知道我就是公主,虽然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可碍于王家,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阿衡担忧道:“那此事便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吗?”

    静檀笑笑:“没有必要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见阿衡还有些不平,静檀转移话题道:“今日让你去向康宁殿的小姜子打听皇后娘娘的药膳,你可打听出什么没有?”

    他一脸沮丧,“那小姜子嘴巴严得很,出了康宁殿是话也不肯与人多说一句,奴觉着从他身上打听,还不如直接去问皇后娘娘呢….”

    静檀掀了掀查盖,无奈一笑:“慢慢来罢,这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突然要挖出来,岂会容易。”

    “不过….”他思索一阵,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静檀饶有兴味的问:“你有什么新的消息了?”

    “这倒不是,奴是突然想起,今日殿下没去宫学,先生留了课业给公主,似乎破有些多呢,奴在想今夜要不要安排人给殿下做些点心,夜里垫垫肚子….”

    “…….”先生可真是称职啊!

    第二日,静檀倒是早早的来了宫学,一堂课下来却是头也抬不得一次,好容易等到了下学,却单单被先生留了堂。

    他将昨日所讲的经卷放在她面前,问道:“听闻昨日公主染恙,不知生的是什么病,或许贫僧有法子可医。”

    静檀看着他的脸,好容易不再想那殷红的朱砂痣,不再想他唇角的血,整理了思绪,做出一脸轻松的样子:“偶感风寒,不是什么大病,今日已经好了。”

    初寂皱眉看着她,失笑道:“风寒….一夜便痊愈了?”

    “….”

    他也不想拆穿她,余光瞥见她的右手臂,那里似乎有血渗出来,突然一脸严肃,伸手想去碰她的手臂,静檀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他在空中顿了顿,有些尴尬的收回去,而后皱眉道:“将袖子卷起来。”

    语气虽然还是温和,却含着不可抗力。

    静檀一脸憨笑:“不用了罢….”

    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又要将她看穿,果然,静檀抵不过他的注视,还是乖乖将衣袖“噌”的一下撩上来,露出了大截白嫩的肌肤。

    初寂没料到她这一举,看着她的藕臂怔了一怔,而后目光便被她手上的伤口吸引去,纱布已经被血浸湿,他将那纱布轻轻解开,那伤口竟比前几日给她包扎是深了几分!

    “公主没有按时抹药吗,这伤口怎么又深了几分?”

    静檀强忍着手上的疼,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忘了….”总不能说,是那日去翻他的窗户磕到,又被他压在榻上给扯开,加之昨日偷溜出去被莫素又划伤吧….静檀想着昨日情景,并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几分焦急与担心。

    “公主自己的身子就当不是自己的一样,这样不好….”他一面抱怨着,一面又从怀中拿出一盒羲和膏给她抹上。

    日光射进来,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薄如蝉翼的睫毛上,俊俏的眉毛上,明眸似万道流光,让她有些分不清那光是在他身上还是他就是那光…

    其实是有些疼的,但是看着他低垂着眉眼,仔细给她涂抹的模样,那些疼意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她深觉得时间若能就此停止该多好….这是先生第几次给她上药呢?想到这里,她竟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若是有先生帮着上药,那便是身上多几个口子也是值得的罢….

    良久,听得他开口:“那日….可是发生了什么?”

    果然,先生什么都不记得…不过不记得也好,就当没有发生过,他还是她的先生,她只是他的学生,“那日我去看望先生,先生一直昏睡着,因为天热,想着先生也没醒,便将衣服松了松,谁知先生就醒了…”

    “贫僧一直昏睡着?”

    “一直睡着。”她用自己认为最真诚的眼神看着她,差点连自己都信了,“不过话说回来,头一天夜里先生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是不是那日先生回去的路上遇上了什么贼人?”

    初寂失笑道:“若遇到了贼人贫僧还能好好的出现在公主面前么。”

    也是,先生没有武功,若遇到了贼人定是招架不住的。“说起那伙贼人我便想起来,有一个贼人伤的离奇,他有脉搏却无呼吸,若不是探了心脉,还真一问他就这样死了。”

    初寂依旧埋头给她包扎,没答话,又听得她唏嘘:“那个嘉名也真的是厉害,看来是一个武功高深莫测之人,否则也不会打趴下那么些人还能将那黑衣人弄了半死不活,想来有时间我真得向他讨教两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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