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苏烟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着江野的脖颈,“你干嘛!” “上楼去。” 江野笑着,垂眸看她,将她抱的紧紧的。 这人,说他没醉,眼里又是醉意软绵绵的很是慵懒,说他醉了,抱着苏烟连爬十几层阶梯也没问题。 苏烟闭着眼去掐他的手臂,“我自己能走。” 江野没理,步伐迈得更快,苏烟随着他沉稳的步伐,晃了下脑袋,就这么靠在他胸口了。 江野把苏烟放到床上,单膝跪上去,弓身贴了下她的额头,“喝水吗?” “喝。”苏烟翻了个身,从他的笼罩下滚了出去。 江野拍了拍她的背,起身给她到了杯温水过来,半扶着她喝了小半杯。 她睁开眼,懒意洋洋的瞥他。 江野放了水杯站起来,抬手交叉在衣角,掀翻了上衣脱下来。 突如其来的男色,令苏烟怔了怔,偏过头:“你好端端的脱衣服做什么?” 江野从手臂上捋下衣服,眉眼上挑:“你猜?” 苏烟不猜。 大概知道他后面的话不怀好意。 江野兴致缺缺的看了她一眼,“洗澡啊,不然能干嘛。” 见她重新转过来的视线,又痞痞的勾了下唇角,嗓音蛊惑:“一起吗?” “…滚。” 苏烟把被子一掀,遮住自己滚了进去,不让江野看见。 啧。 鸳鸯浴的想法破裂。 江野有点失望呢。 江野洗完澡出来,随随便便就裹了件浴巾,头发被毛巾擦得半干,凌乱的翘着。 他似乎没在苏烟眼前在乎过什么形象,尤其是当只有他和她时,随性到肆无忌惮。 他有躶.睡的习惯,自身温度又高,每次苏烟在他怀里醒来,仿佛被压了一座大火山似的。 苏烟时常能看见他就穿个四角裤在房间里瞎晃荡,起初苏烟会不好意思,提醒他能不能穿件衣服,他说:“欸我要不是看着你害羞,我连这小玩意儿都不穿。” “……” 论脸皮厚谁比得过他。 苏烟自知无力,便不再多劝,只忍着不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偏偏他跟她较劲儿似的,左右都爱围着她转,在她跟前大秀自己的身材。 苏烟承认…江野的身材的确很好。 见他从浴室出来,苏烟也去了趟浴室。 她已经换了睡衣,只简单洗漱就行,澡出门前就洗过了,再洗一次她嫌麻烦,再者身上的酒气不大,衣服换下来,基本就没了。 等她洗漱出来,就见江野老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见了她人,轻飘飘的一眼。 苏烟认命走了过去。 手里还拿着吹风机。 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呼呼几下吹干了他的头发,苏烟的睡意也涌上来。 打了个哈欠,苏烟揉了下脸,脸颊红润润的。 江野站起来,随便撸了两把头发,乱得跟什么似的,“困了?” “嗯。” “那睡吧。” 说着江野推搡着苏烟往床边走,两人躺在床上。 苏烟先平躺着,等江野关了灯,又翻身背对着他。 江野滑进被窝里,长臂一伸,搂着她。 在黑暗里苏烟垂眸,腰上掐过来一只手臂,搁着却是没动了。 她定定的等了几分钟,身后那人竟然呼吸平缓,仿佛睡着了似的。 也不晓得明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江野今晚安分守己的狠。 周公正呼唤着她,苏烟也没多想,闭着眼睡过去。 明天的太阳依旧是从东边升起。 半梦半醒,苏烟被江野折腾醒了。 那人牵过她的手,搁唇边轻啄了两下,把她翻过来正对他。 壁灯被他开到最暗的亮度,浅浅的投映在两人身上,落下深重的阴影。 江野盯着苏烟的脸,细细描摹着,喉咙滚动,半晌后凑上前,亲了亲她的眼皮。 “烟儿,明天我要出差。” 男人嗓音低哑,明明知道她没什么意识,依旧自顾的说着。 “要去半个月,你给我乖乖的,听见没?” 又去咬她的耳朵。 苏烟被咬疼,细微的动了下,嘤.咛出声。 手被他抓住,有来有回的揉着,时而紧扣时而拧她的手心肉,手指也没放过,拿出来咬了两口,又舔.着指尖。 苏烟有苏醒的迹象,眼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灯光虽然不亮,却还是令她适应了一番。 感受到手指的热度,苏烟挣了下,“干嘛。” 她刚睡醒,声音黏着,迷迷糊糊的。 江野听得受用。 嘴丢了她的手指,脸靠近她,与她对视,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面颊,“我要出差了。” “什么时候?” “明天。” 苏烟缓了一阵,突然问:“几点了?” 江野背过手去摸手机,打开看了眼又放回去。 “一点半。” 苏烟眼皮还是很重,闭上眼,“你不睡觉,明天不是要出差吗?” “睡不着。” “为什么。” 苏烟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问完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霎时睁开了眼。 果然见江野笑眯眯的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苏烟的脸发烫,整个人都清明了几分。 过了片刻她把头把往被子里塞,江野盯着她拱,仍然笑着,还笑出了声。 被子里的苏烟踹了他一脚,闷闷的又凶巴巴的声音发出来:“睡觉!” “行。” 江野关了灯,仍然握着她的手,过了片刻往自己身边拉。 漆黑的卧室。 穿出压抑的男音和含羞带怯又恼的女声。 “你好烦呀。” “……” “行了没?” “不行。” “还没好?” “快了。” 又过了片刻,女人的声音明显模糊。 “…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 “我手很酸……” “乖。” “……” 翌日一早。 苏烟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四下环顾了一周,没看见江野人。 才反应过来他出差了。 揉了揉头发,动作却忽然一顿。 手拿下来,颤了两下。 苏烟闭上眼睛,过了会儿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手狠狠的蹭了两下床单,手指都仿佛还残留那种感触,酸得疼。 “江野这个混蛋!” 被骂混蛋的江野打了小小的喷嚏,一旁的刑安尽职尽责的问候:“江总,需要拿条小毯子吗?” 江野抬手:“不用。” 刑安便不再说话。 火气直冒的苏烟忿忿咬牙切齿吃了早餐,把江野翻来覆去骂了个遍,结果骂来骂去都只有那几句疯子神经病变.态,委实无味。 下午苏烟又去面试,成了。 应聘上的是一家叫b7的美妆公司,小型产业,她做销售这块,公司的销售主要分线上和线下,与直播挂钩,苏烟没想抛头露面,便待在线下。 福利待遇一般,干得越多收货越多,实际工作时常有点久,苏烟是考虑再三才应下来的。 以前没做过这方面的工作,缺少经验,最初进公司时先是熟悉了各种产品和公司主打推销,热卖和产品价格甚至销售方式。 销售部是所有部门里最忙的一个部门,人也多,往上走又是市场部。苏烟倒是想试试品牌策划,奈于没经验又没别的本事,只好从底下做起。 忙忙碌碌一天,苏烟差点没把腿踩断,回家苏母给她弄了专门泡脚的汤,看着她磨破的脚,心疼说:“干什么不好干销售,你能吃得那苦吗?” 苏母这话没错,虽然有点打击人,但苏烟好歹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人,平时也怕疼怕累的,不然也不会死磕着创作这一块儿,非得整出点成绩来,说到底是矫情,不过她也有那个矫情命。 苏烟嘶嘶抽气,皱着眉:“妈,您别埋汰我了,我今天可累了。” 苏父坐在沙发上看今日财经,听闻侧头看了母女俩,宽慰道:“历练历练也好,还有时间让她去闯。” 苏母不乐意听:“还闯,你女儿都27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在这个年纪,哪个不是结婚生小孩的,再早点,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也有中年人还在为事业奋斗,她这算什么。” “那能比吗?”苏母瞪了他一眼,“等你女儿嫁不出去你就哭吧!” 苏父讪讪头转回去,片刻后觉得隐隐不服气,又嘀咕:“那我也能养她一辈子。” “还说!” “妈…昨晚那甜糕还有吗,我想吃了,您帮我拿一下。”苏烟适时出来打圆场,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心里却是幽幽叹了口气。 晚上江野给她打电话过来,聊了两句又转了视频。 手机立在化妆盒上,苏烟对着镜子抹睡眠面膜,江野在那边看着她,旁边还放着一绺文件夹。 “工作找到了吗?” “找到了。” 江野有了兴趣,“做什么的?” 苏烟动作一顿,后抹了最后一下,把面膜的盖子拧上,慢条斯理的回答:“销售。” 江野轻轻蹙眉,将手交叉抵在办公桌面,沉默了两秒才道:“什么销售?” 苏烟轻描淡写:“卖化妆品的。” 江野斟酌了片刻,出声:“你要不还是来给我当助理吧。” 苏烟:“你什么意思?” 江野打量着她的脸色,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建议。” “你也觉得我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江野听着,有点不对味儿。 什么叫“也”? “不是,我没这么想。” 苏烟呵呵冷笑了两声,嘭的一声把手机反扣了。 江野盯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合在一起的大拇指挠了挠下巴,“真的,你信我,烟儿,我真没这么想。” 苏烟清冷的嗓音传来:“你挂不挂?” “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多聊聊。” “你不挂我挂了?” “我想你……咚!” 视频挂断,安静了。 苏烟握着手机,面上有几分浮躁。 都觉得她不行,她干不下来是吧。 那她非得证明她可以! 事实证明,苏烟是真的不行,部门的同事待她都很热情,男男女女,但这跟业绩金钱没太大关系,该怎样就怎样,生意场上讲究什么情面,更何况这关乎到自身利益,谁都想得到更多。 苏烟见他们跟拼命似的,急急忙忙,脚下生风,为了单子可以不吃饭不喝水,浪费口舌无数,一张嘴,从南到北都给说通,女人踩着高跟鞋噼里啪啦作响,听着那清脆的踩踏声,苏烟就牙根痒痒,挂在脖颈上的工作证一甩一甩,像是要干架打.仗似的,个个雷厉风行。 销售部划分了两个区域,a区负责线上,b区负责线下,从本质上来说,这两者没什么区别,可a区销售金额和b区比起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由部门的老同事的话来说,b区就是养老区,小年轻都是去了a区,像苏烟这样往b区钻的小年轻不多,有晋升条件的多半都去了a区,甚至更高职务。 苏烟刚来,算得是对业务不熟,她有空闲的时间就去a区的玻璃窗口站着,端着杯水看里面的人。 线上直播设备并不完善,跟苏烟在电影片场见到的设备完全不能相匹对。 b7美妆,主要的销售对象是学生和中年人,前者美妆,后者保养,价格中等适宜,产品包装也是别具一格,但市面上这样的美妆公司不胜枚举,b7做得并不大,但在汹涌竞争中也不愿随波逐流,一直想着找机会上岸,奈何规模小资金链不够顽强,前景是不错,但少了后期续力,产品代言人也请不到流量大牌,品牌格调不行,自然还在苦苦挣扎。 其实苏烟不懂为什么是中年人,思来想去应该是老板头铁。 忙忙碌碌几天后,苏烟勉强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每天都紧绷着神经,苏母每天盯着她看,都觉得她瘦了。 江野上次把人惹生气了,消停了几天,消息还是会发,雷打不动的早安晚安。 苏烟每天身心俱疲,稳了他几天,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翻看聊天记录,全是他发来的消息,而她一条也没回复。 所以寻思了片刻,才屈尊降贵似的,就跟那古时候翻牌子的帝王一般,终于轮到了江野头上。 “晚上好。” 可偏偏这时候的江野与人辗转于酒席之间,哪能有多余的心思看她的消息,一整晚兴致不算太高的和人说说笑笑,漫不经心的模样,谁瞧了都忍不住再多两眼。 等了近一个小时,苏烟没有收到回复。 睡觉前干巴巴的瞪眼,又看了眼手机,放下。 后知后觉的想起。 哦,这好像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