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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家所有人一时都沉默无语。

    良久,老太师叹息着说了一句:“那便让婉柔,回来吧。”

    宗婉柔才貌双绝,知书达礼,是京都贵家知名的才女,从小就是以做皇帝的妃子,甚至是皇后的标准来教养的。

    她入宫后向来没跟家里说过自己在宫中的情况,是以宗家人一直都以为,她在宫中过得还好。

    岂料这么久竟然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过,可知皇上对她根本是无意了。

    既如此,便是留在宫中,也只是红颜虚度枯守岁月罢了。

    对于遣妃之事相对平静的,或许要数刑部尚书裴宋。

    得知皇上要遣自己的妹妹出宫。

    他在朝堂上沉默看着众臣下跪力请皇上收回成命,自己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仿佛这件事和裴家,和他,根本毫无关系似的。

    遣妃之事办得毫不拖泥带水。

    朝会散去的第二日傍晚,内务府便送两位妃子出宫了。

    宗家和裴家早早派了马车等候在宫门外,隗公公亲自领着人送裴蓁蓁和宗婉柔出宫。

    宗婉柔神色倒是平静,仿佛不过是在宫里小住了些时日而已。

    裴蓁蓁却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见大哥裴宋的面,就忍不住扑进裴宋怀里,泣不成声。

    裴宋轻声劝慰她,说出宫未必不是好事,以后兄妹可常聚云云。

    宗婉柔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目光有意无意掠过裴宋。

    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蓁蓁妹妹,别太难过了。以后,我可以常去找你玩吗?”

    裴蓁蓁愣了愣,她和宗婉柔早就认识。

    但因为宗婉柔进宫后闭门不出,谁都不往来,她有点不明白宗婉柔为何会说出这话来。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秦落羽犹自埋头学习葛神医教的课程,不曾踏出秋水宫一步。

    婵娟和香秀留在宫中侍候,也不多出门。

    上次秦落羽入诏狱时,秋水宫的太监宫女都被牵连。

    这次回来,秦落羽没有让隗公公再给秋水宫加下人。

    她本来就不是多事的人,身边有婵娟和香秀足矣。

    是以秦落羽这边得知遣妃消息时,已经是好几天后,两位妃子人都出宫了。

    她当时就有点懵了。

    没想到陵君行当初说遣妃的事,竟然是来真的。

    而且招呼都不打一个,速度可谓雷厉风行。

    这才从冀州城回来几天?他不声不响就把妃子给遣了......

    不知为何,她隐隐有些不安。

    当初封她为后时,朝野就闹得不可开交。

    眼下陵君行遣妃,估计朝臣们都已经气疯了吧?

    朝臣们确实已经气疯了。

    朝堂上诸多大臣慷慨陈词,奏报更是雪片般飞往陵君行的案头。

    然而陵君行俱都淡然处之,来一个不闻不问不理。

    朝臣们议论纷纷,义愤填膺,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数日后的朝堂上,御史大夫严峻突然对皇后发难,疾言厉色指斥皇后“魅惑皇上,言行不检,有失妇德,难立中宫。”

    龙椅上的帝王本来神色淡漠,闻言,脸色微沉。

    御史大夫严峻说完这些惊人之语还没完,接着爆出了一个惊天新闻。

    “臣闻皇后娘娘有擅自出宫之举,先前这数月以来,并未居于皇宫之中,听闻,乃是被北地蛮人所掳掠,幸得皇上救回。”

    “蛮人少主萧尚言曾与娘娘有旧,据说二人还有过婚约。娘娘被掳时日不短,蛮人又不遵礼法,不守纲常,不知如何对待过娘娘。”

    “虽然娘娘被皇上救回,然不洁者,终难当陵国国母之称。”

    “况娘娘身为皇后,先前擅自出宫,已违礼制。”

    “臣以为,皇上宜废黜其皇后封号,令其幽居深宫,检言思行,闭门省过!”

    ......

    朝堂内鸦雀无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严峻爆出的消息太过震撼,朝臣们俱都惊愕无比。

    龙椅上的帝王,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

    在严峻终于将话说完时,朝臣们只感觉帝王已然成了一座极寒冰川,森森然的寒意将这大殿都笼罩其中,冻得朝臣们都直打寒颤。

    卫无忌此刻心里颇有些崩溃。

    他昨日率领骁骑营大军刚回京都,今天是他小半年来第一次上朝。

    谁曾想,一上朝,就遇到这事。

    太后被幽禁宫中的消息虽秘而不宣,但朝臣们多少还是听到了些许风声的。

    虽然不知其中原委,大概也能猜出,太后在某些方面惹恼了皇上。

    可皇后娘娘被萧尚言掳走之事,却是彻底压死了消息,绝无可能泄露的。

    从头到尾只有卫无忌和骁骑营的一些将士们了解事情经过。

    眼下严峻能知道,很显然,只能是骁骑营有人将娘娘被劫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他现在是骁骑营统帅,怎能不头大。

    半晌死寂后。

    左丞相皇甫延终于回过神来,神色严肃地开口:“严大夫,你今日所言,非同小可,可有证据?”

    说娘娘擅自出宫,说娘娘被蛮人所劫,还说娘娘......不洁......

    若是没有证据的信口开河,哪一句都是能让严峻当场掉脑袋的话。

    严峻说:“自然有。臣表兄弟董浩广于骁骑营中担任骁骑校尉一职,此次随军北伐,亲眼见蛮人少主萧尚言与娘娘并肩出现在冀州城楼!”

    “萧尚言大败后挟持娘娘一路逃窜,后在崀山道中扔下重病的娘娘。若非皇上相救,娘娘早已丧命。”

    “大家如不信严某所言,尽可以问问骁骑营统帅卫将军。”

    卫无忌太阳穴狠狠地突突跳了两跳。

    面对朝臣们整齐划一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卫无忌尽量扯出个平静的笑容:“骁骑营大军昨日才返回,不知董浩广是何时何地与严大夫说出这些话?”

    “昨夜,就在严某府上。”

    严峻说着,朝御座上的帝王跪下了:“骁骑营将士有半日探亲假。是以臣昨夜备下酒菜,宴请浩广。”

    “浩广喝醉了,无意中泄露在冀州城见过娘娘一事。臣大惊,连忙细加盘问,这才得知真相。”

    “臣知道皇上宠爱皇后娘娘,然被蛮人掳走一事非同小可,皇上万不可等闲视之,他日娘娘若是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