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良稍微偏偏头,“什么事?”
谢礼单子上有一套红珊瑚做的首饰,一套镶嵌了珍珠的金饰,一对镶着米粒大小的红宝石的镯子,还有五支以鱼儿做样式,以小小黑珍珠做眼睛的玉簪。
这些留存好将来给董沫晗做嫁妆都是顶好的东西。
董薇晗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厚脸皮,她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尖,说:“我刚才看了伯母给的谢礼单子,上面有几样我想要着。”
沈牧良已经从翟大爷那里要了另外的报酬,这马车的谢礼便没想着和董薇晗分,“谢礼你都收着吧。”
董薇晗面上露出窘态。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么大方的表现,会显得她的心思很小家子气。
她咳了一声,说:“这是伯母给咱们俩的谢礼,我怎么能一个人独占呢?”
董薇晗又将谢礼单子拿起来,琢磨着怎么分这些东西才能公平一些。
沈牧良扭头扫了一眼,虽看不到董薇晗的全貌,可通过缝隙见到她的一只眸子认真严肃的神色,他便说:“那你看着分吧。”
董薇晗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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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冬,天黑的很早。
白天赶路的时间减少,回去比来时更慢些。
途经青州,他们又留了两天。
杨智将宅子看守的挺好,通过米面等东西运往店铺的次数和数量的记录能看出店铺的生意很不错。
再将店铺的账册进行核对,其中有没有出现问题也可以查出来。
休息一晚,第二天,董薇晗去书院看董三河和骆刃。
几个月没见,骆刃被书院学子们文雅熏陶着,身上的气势没有以往那么锐利了。
得知董三河一月中旬在往回走,这还有多半个月的时间,董薇晗便没有留下来等着董三河一起回去。
从书院回来,董薇晗去两家店铺查账,核对之后没有什么问题。
对完帐,董薇晗和孙来财,高存义商量店铺年三十到初五放假休息,也商定出给做工人发年红包的数额。
把事情都定下来,一大早就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回到平川镇,已经是十天后。
将近分离一个多月的时间,董沫晗在家里等得越发想念董薇晗。
可她又不能让宋氏等人担心,心里难受也都忍着。
同时,对沈牧良的怨念也多了。
怪他把姐姐拐去了涠洲,一走就是这么久。
见到沈牧良,董沫晗板着小脸,没有一点笑模样。
等见到姐姐,董沫晗当场表演了一次变脸。
她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咧开,开心愉悦从她笑弯的眼睛里不断向外溢。
可乐着乐着,她的眼圈就红了,嘴巴一瘪,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的滚落下来。
委屈的小模样令董薇晗心生愧疚,捧着妹妹的小脑袋,在妹妹白嫩细腻的脸上狠亲了一口。
亲完,董薇晗拿过董沫晗手中的帕子给她拭泪,“姐姐的宝贝儿哟,快别哭了,不然细皮嫩-肉的小脸蛋皴裂了,不仅疼,还会不漂亮。”
董薇晗的手很冷,董沫晗夺过帕子在脸上擦擦,拽着董薇晗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姐,宋婶买了炭,屋里燃着呢,你快进屋暖暖。”
董薇晗瞧得出妹妹对沈牧良有意见,庆幸自己提前将谢礼单子在青州的时候重新写了两份,哪些东西留下来,那些东西不用留带回沈家,都记录的很清楚。
董薇晗跟着妹妹进了屋,头也没回。
沈丽瑶也长时间没见着沈牧良,不过,这一次倒没有太担心。
她顺着沈牧良的视线觑了一眼。
竟是没发现,大哥还是个粘人的。
宋氏正往里搬着行李,瞧着这一幕,替董薇晗高兴。
沈牧良注意到宋婶和妹妹沈丽瑶别有深意的笑,耳朵尖红了。
他收回视线,照着单子将翟家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一部分送到董薇晗的屋内,另一部分搬下来先放到院子里。
卸完了东西,沈牧良领着翟家的车夫去店铺里吃热汤面。
翟家的车夫阿武有翟大爷和夫人的嘱咐,对沈牧良和董薇晗很恭敬。
可他是听命行事,并未发自真心。
还曾认为沈牧良一个镖师撞了运,翟家这份回报让他一下子发家了,再也不用做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危险活计养家了。
结果,他的运气真是好,娶个媳妇还是个不张扬的‘有钱人’,尽管和翟家没法比。
可店铺就开了三家,不管是青州还是平川镇,生意都很红火。青州城东区还买下大宅子,这些和寻常人相比,拥有的钱财已经很多了。
更重要的是,董薇晗还有个读书中举的叔叔,过了年就去盛京参加春闱。
回去后,他需要和老爷夫人仔细说一说。
沈牧良不知道阿武吃汤面的时候还想了那么多。
他让高义招待阿武,待阿武吃完先别走。
然后,他离开食馆,赶着马车去了耳胡同找钱广兴。
领过来的孩子们已经出徒,因为还未向其他州城安排,他们现在都留下来帮着钱广兴和钱广旺。
花生吃食已经不会出现供应不上的情况,钱广兴和钱广旺两兄弟也不用没日没夜的熬着赶工了。
三种花生吃食,沈牧良各要了五十斤,正要掏钱时,钱广旺阻止了他。
“沈兄弟,花生你直接拿走就是,不用掏钱。”
沈牧良把银钱塞到钱广旺手里,“花生是大家辛苦做出来的,我哪能白拿?而且这是生意,要是沾亲带故的人都不用花钱,那还赚什么?这个先河可不能开,该多少就多少。”
钱广兴很满意沈牧良的态度,银钱便收了。
古代没有不透气的塑料袋,董薇晗担心布口袋透气,时间长花生会不脆,便直接用坛子装。
钱广兴帮着沈牧良将装着花生的大坛子搬到了马车上。
与钱姓兄弟拜别,沈牧良赶车又去作坊。
钱姓兄弟目送沈牧良赶车离开。
哥俩商量着过两天再把账册拿去给董薇晗看,先让她休息缓一缓。
到了作坊,沈牧良先去见董泽瑞。
沈牧良还没成亲就带着董薇晗去涠洲,钱氏知道后很不高兴,连带着董泽瑞也被教训一顿。
说他在镇上住着,居然连堂妹出远门都不知道,对堂妹一点也不关心。
董泽瑞乖乖受训,他倒不担心董薇晗的安危,可到底对董薇晗的名声不好。
他上午去过双晗食馆,没等到人,这才回了作坊。
没想到临晌午,他们就回来了。
董泽瑞想想董薇晗和沈牧良的关系,男方要是讨好舅子,沈牧良现在就该嘴甜的喊他一声堂哥呢。
为此,董泽瑞嘱咐起沈牧良没有了心理压力,他说:“沈大哥,我堂妹胆子大,做事有主意,可你也不能太由着她,像这次一走就是一个月之久的远地方,你还是劝劝她,让她别去。”
沈牧良一进门就听到董泽瑞叨叨,要说得话登时卡在喉咙处。
他眼睛眨眨,心道:果然,和董薇晗单独相处是要付出代价的。
等到董泽瑞说完了,沈牧良很诚恳地回道:“行,再有这种事,我会劝她。”
只是薇薇听不听劝,那我不能保证。
沈牧良暗搓搓在心里默默嘀咕。
董泽瑞心情甚好。
第一次体验到训妹夫的感觉。
嘿!还不错。
沈牧良看着董泽瑞当着他的面笑得得意灿烂,心梗了下。
这么明晃晃仗着堂哥的身份翘起了尾巴的得瑟样子,过分了啊。
沉吸一口气,沈牧良忍了,装作没瞧见,说了来意。
现在作坊猪肉鸡肉等供应足够,做活儿的人已经分成两班做事。
做吃食的师傅也在赵启辰的安排下教了徒弟,不管是作坊自卖还是供应食馆酒楼,都忙的开。
作坊卖的卤味吃食,沈牧良每一样都买了二十斤,也是装进坛子里。
现在天气寒冷,不用担心捂坏了。
过了称,入了账册的吃食装入坛子里,又一坛坛搬出去放到马车上。
马车很快就被坛子码满了。
作坊的规矩,不管谁买,都要付钱。
他们做东家的更要以身作则,真有那不长眼的亲戚厚脸皮过来想白拿或者赊账,雇佣的卖吃食的人就能有底气顶回去。
董泽瑞没与沈牧良说客气话,将银钱收了,说道:“告诉我堂妹,我明天过去看她。”
沈牧良点头,赶车往双晗食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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