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纵容着她,哪天出事了,也是因为你的溺爱!”丞相丢下这话,负手离去,暗暗地嘱咐下人,不许再让小姐离府。
王府里面一时风平浪静,简安安的脸上有着劫后余生的轻松感,与小郡主在凉亭里玩闹,抱着她往水池里丢鱼饵。
睁着黑亮的眼眸,小郡主瞧得目不眨睛,手舞足蹈。
择月笑道:“小郡主越来越有趣了,口中常呜呜有声,照这样子下去,不出几个月,定能够说话呢。”
让奶娘将她抱走,剩下的鱼饵也尽数丢入湖中,引得各色的鱼儿都浮出水面争相掠夺,简安安沿着桌边坐下来。
沉闷的天气下,即便是湖边也热气炎炎。
“说到说话,倒令我想起了流萤,她本也爱说话的,可是近来常常不见人影。”
择月略一回想,疑惑道:“不单单如此呢,据说她好似换了个人,和以往的小姐妹都不亲,摆足了公主的架子!”
简安安同样陷入了不解当中,择月则嘻嘻一笑,“当然了,或许是一时的新鲜吧,还有,刚刚陈昀公主前来,如今正去找流萤公主。”
他们依旧还有来往?简安安心下倒有几分好奇。
不远处的流觞阁,流萤的屋子推门便能感受到湖面吹来的凉风,可是依旧闷热不堪,她下得楼来,不远处的丫鬟虽是在修整花草,可是目光却不时地瞟了过来。
等到流萤凑近前时,她反而专心于手中的活计,仿佛不曾瞧见。
花儿也无力地垂在枝头,恹恹的泛起卷儿的叶子,一勺勺的水浇下去,却不曾有任何反应。
“见过公主!”待到流萤近前,小丫鬟才向她行礼。
流萤随手将玫瑰摘下,用力一捏,手上便余下鲜红的花汁,置于鼻子下闻了闻,幽香沁鼻。
瞥了瞥四周,并无她人,流萤往前走,小丫鬟忙忙地跟上,悄声说道:“皇上命奴婢前来照应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流萤自是知道,府中不单单是她,也有别的丫鬟,不过,最为亲近的却是简安安的人,她们虽然遍布各处,可是依旧不曾有收获。
为了不暴露,流萤活动不敢太频繁,以免惹人怀疑。
“往后我来找你,无故不许胡乱出现在人前!”
小丫鬟应下,说好了联络的信号,正嘀嘀咕咕之间,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弯腰下去抱起一盆花。
向着流萤躬身后正欲离去。
流萤还欲问,已然听见脚步声间,回头一望,睁睛放大,竟是陈昀。这些日子以来,几乎将他忘光。
他一袭青衣,显得面白如玉,可是细小的眼睛上好似蒙着一层淡淡的忧愁,使得整个人显得颓废。
“见过陈公子!”流萤行礼后,陈昀呆了呆。
往先的流萤美中带着些质朴,笑容都是纯净的,可是如今的她虽然身着绫罗绸缎,眉目间多了几分精明和世故,再也不是之前的纯情的山花。
“公主折煞陈昀,该换我向公主行礼才是。”
流萤唇角泛起苦涩的笑容,他人面前的风光,其实在皇后与皇上的面前根本不做承认,她这个公主不过是皇后的一时兴起。
来得快,去得更快!
扯着唇角,勉强笑了笑,她淡淡道:“我并非是真的公主,也只有王爷和王妃才是我的亲人!”
简直是大逆不道的话,陈昀吃了一惊,忙不迭地上前关切地说道:“皇上亲赐的公主的身份怎么可能不是公主呢。你别妄自菲薄,皇后很在意你。”
流萤松了口气,原以为陈昀听见她们所言,如今看来是一无所知啊,两人缓缓地走在小径上。
“你知道吗?我就是在这儿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的你可真是可受,才来时每走一步都显得紧张。”陈昀笑着说起,可是流萤面色微变。
即便是如今,她回想起来,依旧冷汗津津,她第一次来至豪华的地方,哪里懂半分规矩。
这里的丫鬟穿戴竟比外面的小姐还要体面,还要端庄,想反自己却是过着不堪的,东躲西藏的日子。
她的心下极为不平衡,一时不再言语。
陈昀忽然停下脚下,站定后脉脉地望着她,“也就是在那一刻,我觉得心中有了一个人,愿意陪着她哭,陪着她笑,这个人就是你!”
他的手本来伸出,可是很快又缩了回来,好似担心对流萤显得唐突。心下砰砰然,这辈子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表白。
虽然来得太迟,可是并非毫无意义。
“我们之间并不合适,还有,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喜欢的人!”
陈昀眼眸流出几分不解,但是更多的是痛苦还有纠结。他似能够理解流萤的心思,对她也着实包容。
只不过依旧不甘,他发现此时流萤并不轻松,她是痛苦的。
一再追问下,流萤不住地摇头,“别再问了,王妃对我有恩情,长嫂如母,她如此,我也只能够听从。”
陈昀显得痛苦,原来此事与简安安有关。目光无神地望着远方,他低声说道:“但是一直以来王妃都劝说我要把握时机呢?”
难怪是他误解,说得不是有关于流萤?
简安安劝说陈昀,让流萤心下委屈,莫非在她的眼中,自己仅仅只是一名农女,只能嫁给毫无家世背景的穷小子?
她如此,不过是衬托出来自己的高贵吧。
眼眸当中闪过丝丝的委屈,哑声道:“王妃一直劝说流萤找一个贵家子弟,往后一辈子有靠!”
说罢,掩面哽咽着离去。
佳人一走,陈昀的心绪有几分低落,怅怅然地在园中徘徊。井铭有事与他相商,需要逗留一些时日,呆在此处,心中失落万分。
本以为趁机与流萤花前月下,却不曾想孑孓一人,顾影自怜。
远远的,好似简安安带着择月前去了新修的水月庵。他听说过庵堂算是家庙,修在府中方便女眷们烧香拜佛。
他止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可是半路上又停了下来,眼睁睁地望着主仆两人进入了水月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