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疏……这边,这边!”</p>
付疏颤颤巍巍地进了冰场,就看见孙钰楠在最里面招手。</p>
她紧紧地抓住门口的把手栏杆,抓得手都酸了,还是不敢再多迈出一步。</p>
就这样抓住不动,她脚下的滑冰鞋都一歪一歪的,真是实打实地演绎在刀尖上行走了。</p>
付疏什么都好,脑子聪明情商高,却偏偏有一样露短,那就是运动神经不太发达,两辈子都是如此。</p>
说不太发达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是运动神经坏死。</p>
上辈子她防身术陆陆续续学了七八年,才到后来的三脚猫水平,其他运动,更是一概玩完。</p>
她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就脑袋一热,听信孙钰楠“寒假这么短,当然要放肆玩一天”的鬼话,作死地跑来滑冰,现在想起来真是万分悔恨。</p>
偏偏孙钰楠毫无察觉,挥着手兴奋大喊:“付疏,快来啊,这边冰面光溜!”</p>
来个屁!付疏咬牙切齿,试探地跨出一小步,结果脚下一滑,身体恨不得三百六十度拧成麻花,吓得她立马又抱紧了栏杆。</p>
不,我不去,我就在这了,打死也不会再动。</p>
冰场里面这么多正滑倒滑花样滑的帅哥美女,别说两个小时了,她觉得自己能看一天。</p>
也许是付疏的目光太过专注,也许是就算狼狈也勉强可以看出她的清丽,一个技术非常酷炫的帅哥倒滑到她面前,帅气地刹车:“小姐姐,用不用我教你滑啊?”</p>
除了一头把发质拉低了十个档次的金黄色头发,帅哥的长相无可挑剔,笑起来还挺讨喜。</p>
付疏看着他的笑脸,正思考着怎么拒绝,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用了,我教就行。”</p>
聂南天挑衅地看了金发帅哥一眼,对付疏伸出手,似笑非笑道:“走吧,大校花?”</p>
付疏对金发帅哥歉意地笑笑,然后抓住聂南天的胳膊,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p>
“抓紧了。”聂南天提醒一句,带着付疏向里面滑:“刚到就看见你们了,果然是校花哈,魅力四射啊!”</p>
付疏两手死死握住聂南天的胳膊,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脚下一点动作都不敢有,腿绷得紧紧的。</p>
分出神来听聂南天说话,她调侃:“听你这话,怎么这么酸啊?”</p>
“我就是酸!”聂南天干脆地承认了。</p>
这下倒是付疏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就是调侃一下,没想到聂南天这么不害臊。</p>
看她的反应,聂南天虽然早有预料,却也觉得不爽,坏心渐起,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p>
等到付疏察觉,她感觉自己不是踏在冰地上,而是飞在天上了。</p>
那种感觉,让她害怕的同时,竟然也体会到一种飞翔的自由。</p>
她口嫌体正地一边说着“慢点慢点”,一边又觉得偶尔这样放纵一次也很不错。</p>
聂南天看她可爱的梨涡和亮晶晶的眼睛,刚才那一丁点的不爽也消失不见,拉着她围着冰场一圈又一圈的转。</p>
孙钰楠想要追上两人,奈何体力和技术都不到位,只能在后面喊着聂南天等等她。</p>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一个学习滑冰的小朋友因为技术不佳,划出了中间供他学习的场地,直径冲到了他们绕圈的轨道上。</p>
滑冰老师没有注意,还在把着另一个孩子练习。</p>
付疏看向那个孩子,顶多比她的膝盖高一点,这要是撞上去,非得把他撞出脑震荡不可。</p>
她顿时慌了,此刻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受伤,连忙松开聂南天的胳膊,笨拙地控制着双腿驶离原本的轨道。</p>
“付疏!”随着孙钰楠的大喊,付疏不出所料地左脚拌右脚,朝地面俯冲而去。</p>
她用双手护住脑袋,紧闭眼睛准备承受接下来的平地摔。</p>
帽子上传来巨大的拉力,付疏猛地向后仰,撞向了一个坚硬的胸膛。</p>
那人她被撞得闷哼一声,顺着惯性踉跄两步才稳住,啧了一声,爆出一句脏话。</p>
付疏抬头,就看见聂南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松什么手?很危险知不知道!”</p>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恼怒。</p>
付疏见他救了自己,自知理亏,认真道歉:“我看见刚才有个孩子,下意识就松手了,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p>
聂南天皱眉盯着她看,直到看得付疏尴尬,才很不熟练地拿手揉了揉付疏的头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正经:“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得相信别人,相信我。”</p>
他也看到了那个孩子,并且已经在减缓速度地把付疏往外面的一圈带,以他的技术,绝对不会撞到人。</p>
只是他没料到付疏会松开手。</p>
付疏看着他认真且温柔的眼神,竟然觉得鼻头一酸。</p>
她一直是一个人。</p>
上辈子一个人奋斗到死,没有人诉苦,没有人支援;这辈子也是一个人,猝不及防地接受陌生的一切,没人能诉说。</p>
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习惯了,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p>
可在听到有人对自己说“不要一个人扛”的时候,竟然还觉得动容。</p>
她不想哭,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可她突然很想任性一回,矫情一回。</p>
还好孙钰楠及时赶到,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p>
她一把揽过付疏,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嘴里念叨:“你没事吧?付疏,没摔到吧,啊?活动活动脚,看看扭没扭到?”</p>
听着她老妈子式的关心,付疏那点感伤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p>
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我没事,别担心。”</p>
聂南天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回味着刚才那深情流露的氛围,看着孙钰楠直咬牙。</p>
他小时候怎么就那么善良,没有把孙钰楠塞马桶里淹死呢!</p>
经此一役,付疏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去滑冰了。</p>
对于会滑的人来说,滑冰场是装x圣地;而对于她这种运动神经坏死的人来说,那里简直就是形象粉碎机。</p>
什么偶像包袱,什么校花形象,到那里想都不用想。</p>
出了滑冰场,一人一杯热饮走在路上,看起来还真有点纯真的浪漫。</p>
孙钰楠没话找话,问聂南天:“诶,你期末总分上五百了吧,明年就毕业了,想好报什么学校没有?”</p>
聂南天看了付疏一眼,嘴角上扬,眯着眼睛神秘地说:“秘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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