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在试探这个弟弟,说两句谁都不相信的场面话而已,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承诺了?
他,到底承诺了什么?
仔细琢磨了两遍,宏王百思不得其解。
流奕辰带着笑从茅厕出来,转过拱门,走上游廊,正好看见水边凉亭里等待的是宋芷瑶。
嘴角的弧度瞬间扩大,信步走了过去。
他说的是什么?相信宏王很快就会知道了。
是这人啊,可千万不要跟他抢。
“盼儿?”
宋芷瑶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抖了抖。
“殿下,这里可是女厕外面,按理说你不应该转到这边来的。”
流奕辰不以为意:“所以,我特意过来的呀,溪华在里面,你不用跟着行吗?”
“凝儿在里面。”宋芷瑶叹了一声:“那么多双眼睛盯得那么紧,让他们无路可走可不行,怕是要狗急跳墙了。”
“你……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流奕辰秒懂。
宋芷瑶点头:“嗯,殿下不觉得惠王这一出戏安排得极好吗?如果不让他动手,或许下一次还没有这么好防备了。”
“说不定,这次的桃花宴还真的会让惠王得了莫大的好处,以此脱罪。”
流奕辰站在凉亭边,与宋芷瑶一同望向波澜不惊的水面:“脱罪?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只是那个能将他钉死的关键证据还没出来。”
“握有证据的人还在等待时机罢了。”
“怎么可能让他脱罪?”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现在蹦达得越欢,到时候死得越快。”
“看起来是荣耀,指不定过两天就是催命符了。”
宋芷瑶挑眉:“话是这么说,可那桃花图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
流奕辰点头:“确实,所以你一定要看好溪华,绝对不能让溪华落入大哥之手,溪华这张牌,才是大哥翻身的关键。”
“至于桃花图,出现的真是太巧了。”
眉宇之间染起一丝疑惑:“其他不论,这桃花图确实画得好。”
“并非一般人能够画出来的,能够让人刚好拿出来做文章,莫不是给大哥量身画的?”
宋芷瑶挑眉,想起前世一些资料,淡淡的说道:“那桃花图虽然暗藏玄机,可实际上画风非常清晰,光影的手法显示了作者的心境。”
“尽管有一些愤世嫉俗,可心思通透,光明磊落,未必会屈服于权势的胁迫。”
“如此才华,不可能会给惠王的算计特意画这么一幅画。”
流奕辰赞同:“看到那画,我也不相信这个猜测。”
“可是,若非特意画的,为何偏偏隐藏了‘天授’两个字?这未免也太巧了,而且,还署名‘一秋”冒充叶大师扬名立万,闹得人尽皆知。”
宋芷瑶笑了笑,偏头看着流奕辰:“前朝末年,有一位八皇子,被封为云王,殿下可知道?”
流奕辰眼神一闪:“前朝灭亡的历史怎么可能不学?自然知道这位云王。”
“说起来,跟儒王倒是相似,他身体没有问题,可从小到大极为喜欢钻研琴棋书画,行圣人之事。”
“从十岁起就在外游学,走遍天下,阅历丰富,在四艺上的天赋和造诣都极高。”
“据说,到他二十五岁英年早逝的时候,十五年间,只回过京城三次。”
宋芷瑶点头:“我们不说他怎么早逝,这位云王的琴棋书画可谓是登峰造极,轰动一时。”
“有野史记载,云王最擅长风景画,尤其喜欢画花。”
“传言,云王游学十五年,回过京城三次,正好就留下了三幅绝世名画。”
流奕辰怔了怔:“你这是看了哪一本野史?我怎么没看过?”
“你的意思是,这幅桃花图就是云王的画,而且,可能正是留下的三副绝世名画之一。”
宋芷瑶轻笑:“一本叫乱世游记的孤本,作者是谁我已经记不得了。”
不过,有很多史书记载,当时的皇帝宠妃最爱桃花,皇帝时常让文人墨客替她作诗,赞她是桃花仙子
下凡。”
“哦!”流奕辰把玩着腰间的麒麟玉佩,若有所思。
“倒是有这么回事儿。”
“前朝末年赫赫有名的红颜祸水桃妃,说到前朝灭亡,都绕不开她。”
宋芷瑶淡笑:“纵观历史,国家灭亡,女人背锅的事情还少吗?”
流奕辰轻笑:“你说的对,不过是男人守不住,倒是将责任全部推给了女人。”
“不过,这跟云王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觉得这桃花图是云王专门给桃妃画的吗?”
宋芷瑶挑眉:“为什么不可能?当时皇上宠爱桃妃几乎达到了言听计从,烽烟戏诸侯的地步,勒令突然回京的云王替桃妃画一幅桃花图有什么稀奇的?”
说起来,一切不过是皇帝讨桃妃欢喜的手段,反正又不是皇帝亲手画。
流奕辰若所有思,眉目间多了一抹恍然:“这么说倒是可以解释。”
“难怪那桃花图其实暗含一丝愤世嫉俗,是云王对皇帝的怨怼和恼怒吧!”
宋芷瑶咪了眯眼:“而且,当时前朝已经内忧外患,云王常年在外,未必没有忠国之心。”
“‘天授’两个字,很可能是气愤之下,对当时皇帝的一种忠告和警示。”
“只是现在有人发现这种玄机,故意曲解,用来陷害他人罢了。”
流奕辰摸了摸下巴:“这种推测倒是合情合理,可是还是没有证据。”
宋芷瑶笑了笑:“云王爱好自由,生来不羁,对于儒家文化钻研到了极致,殿下觉得,这位云王字什么?”
流奕辰错愕:“你的意思是……”
宋芷瑶点头:“对,这位云王,字一秋,在外行走和他的作品落款都用字。”
“最重要的是殿下可能不知道,叶一秋叶大师其实最崇拜这位云王,他的名字也是后来改成一秋的。”“叶一秋大师的作品,从来都不用他的字落款,而是名。”
说到底谁蹭谁的名气还不知道呢?
不过因为云王是前朝皇室,在本朝是非常忌讳提及的,才没人知道这位的才名。
叶大师用一秋之名,未尝没有暗中给偶像正名的意思,让世人不要忘了这两个字。
流奕辰纳罕:“你又怎么知道叶一秋大师崇拜这位云王,而且还因此改了名字?”
宋芷瑶嘴角勾着笑:“怎么知道的殿下就别管了,反正这是叶一秋大师亲口说的。”
怎么说的?
当然是前世宏王不甘心,找了叶一秋亲自验画,叶一秋如获至宝,陷入疯癫,叨叨絮絮就什么都说了。“还是他亲口说的?”流奕辰挑眉:“如此跟前朝扯上关系,他就不怕吗?”
“当然怕啊,所以并没有外人知道。我这不是为了给殿下解释,才稍微提了提。”宋芷瑶眼神微闪:“
殿下,可不能让我做了这个恶人。
流奕辰嗤笑:“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有点晚了?”
“这桃花图如果是云王的三幅绝世名画之一,可比出自叶一秋的手还值钱得多。”
宋芷瑶叹气:“对啊,有这来历恐怕翻十倍的价值都不止,但是那毕竟是前朝之物,沾染不得,又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拿出来买卖?”
“说成叶一秋大师的作品,反而是最好的伪装。”
流奕辰点头:“没想到区区一幅画,竟然还有这样的历史。”
“前朝云王的画,传世的应该不多吧!”
宋芷瑶摇头:“这就不清楚了,很可能就只有那三幅本该在皇宫,却不知所踪的绝世名画。”
“据说,这云王对自己的要求极高,画出来的话若是不完美不满意,一般会直接烧毁。”
“加上他并非只专精画之一道,又常年在外,能够有机会精雕细琢的机会不多,想来,现存的画作应该屈指可数。”
“否则,不会不为世人所知,大抵知晓底细的都会藏得严严实实。”
流奕辰啧啧了一声:“可不是么?桃花图一现世就被人拿来算计了。”
“我就说是催命符吧,现在还跟前朝扯上关系,一旦暴露,大哥,呵呵……”
还像现在这样笑得出来吗?
宋芷瑶:“可惜,这些消息,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的。”
“殿下虽然相信我,可桃花图的来历是无法证明的。”
流奕辰嗤笑:“证明?我什么要费心费力的去证明?”
宋芷瑶:“……”
说的也是,他们又不是要帮惠王脱罪的人,去操那份心做甚?
流奕辰垂眸,看着宋芷瑶,桃花眸中满是温柔,状是无意的解释。
“我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次刺杀,次次都不会缺了这位大哥。”
“我跟燕王一母同胞,他早就视我为眼中钉,只想除之而后快。”
“他一直觉得,没有我,二哥绝不是他的对手,也算恨毒了我。”
“矿山的事情,本想让他得了一份功劳,失一分圣心,没想到被他作成了把柄。”
“如今,我没有落井下石,只是隔岸观火,袖手旁观,算是全了我跟他最后的兄弟之情。”
宋芷瑶浅笑:“殿下不用解释,我明白。”
“皇家亲情历来淡薄,并不是殿下一个人想,就能维护得了的。”
“若是殿下执意如此,这日子过得未免也太难了,没什么意义。”
流奕辰眉头轻舒:“嗯!”
“那……”流奕辰声音放轻:“这几天你有好好考虑吗?”
宋芷瑶一窒:“殿下,你有这么急吗?”
流奕辰注视着她:“急啊,怕你跑了。”
宋芷瑶:“……”
难道她就是一个看起来随时会跑路的人吗?
“殿下,我的可信度真的这么低吗?”
“不是这个原因,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我不想冒险。”
流奕辰叹了一声:“这段时间,事情越来越复杂,朝堂形势越来越乱,谁知道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表面上看是惠王的事情,可实际上在算计谁还不知道呢!
宋芷瑶皱了皱眉:“确实如此,不过,殿下也不用太担心,就算我不进睿王府,我也不至于帮别人
的。”
“就算没有我,睿王府后院也不会给殿下造成太大的问题。”
虽然她不知道前世的睿王是怎么处理的,可那群女人最多制造一些舆论八卦,确实没给睿王造成什么威胁。
等睿王一战封神,那些女人的八卦,不过是添几桩风流谈资而已。
“那可不一样,而且,未必是我想要的结果。”流奕辰喃喃自语。
宋芷瑶狐疑:“殿下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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