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乱说。我大学整整四年,除了交谊舞会,连男生的手都没正经牵过好么?记得那会我们刚到英国,洋文在国内学得半吊子,课业跟不太上,每天都是在图书馆里死磕,都把我累昏了头,哪还有闲心思谈恋爱啊。”
曦苑回想起夏玉口中说的那段时间,她的记忆虽然也迷迷糊糊的,但除了正常的上下课,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是么?”夏玉闻言疑惑地堵了嘟嘴,也没再说什么。
曦苑拍了拍夏玉的背。“你背站直些,我帮你把扣子系好。”
夏玉顺从地挺直了腰,待曦苑细心入微地为她扣好一连串繁琐的满式盘扣,理平了旗袍衣面。
喜庆吉祥的大红旗袍,满身华丽的金凤芙蓉刺绣,绣线细密而复杂,袍型线条剪裁恰到好处。到底是锦城第一的手工定制店,礼服的样式设计她俩都很满意。
非要挑一点刺的话,“感觉是不是有点大呢?”曦苑退了几步,上下左右地瞧着镜子里的夏玉问道。
“是大了点。哎,怪我这几天总是紧张地吃不下,睡不好的,可不是得瘦么。”夏玉拉了拉腰间的布料,余出来半个指头的宽裕。
“别想太多,我们孙家上上下下这几张脸,你看了有二十几年了。还紧张什么呢?安心做个美丽的新娘子吧。”曦苑伸手掐了掐夏玉的脸蛋,劝她放松心情。
“只能麻烦师傅动手,再把尺寸调一调了。”夏玉转身掀开换衣间的布帘子,嘈杂的声生顿时挤了进来,礼服店里的老师傅早就候在外面了。
师傅重新测量了下夏玉的身形尺寸,想要看到旗袍的最终成品还要再等几日了。
夏玉又试了西式白婚纱和中式龙凤褂衣,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二人便携手出了礼服店,准备赶着去预定酒店房间。
格豪是锦城最好的西洋风格酒店,所以外宾接待和洋商下榻都喜欢选在这里。所以虽然价格昂贵,但仍是常年一房难求。
她们的黑色小轿车稳稳地在格豪酒店门前停下,一位门童赶忙过来帮她们开车门,曦苑点头谢过门童,随手掏给他几个铜板做小费。
酒店大堂内入门便是软软绒绒的红毯子,一直延伸到前台接待处,大门两侧摆了几盆灿灿金橘树,带来浓郁喷鼻的清新香气。大堂墙边的装饰石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双龙戏珠,好不辉煌大气。
“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前台服务生一见到曦苑她们,便甜甜笑起来,露出洁净好看牙齿,柔声询问道。
“你好,我们想要预定下个月九号到十号的总统套房。可还有余房?”夏玉问到。
“好的,请稍等。”
在等待前台小姐查看订房记录的空隙,曦苑无聊地朝旁边看着,才发现前台右侧站了一个男人,黑发凌乱,浓密的黑胡须盖住了下半张脸,模糊了五官的清晰度,衬衣皱皱巴巴,也不知道是多少天没有熨烫了。
只见男人低着头在身上摸来摸去好久,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和打火机。
曦苑越看眼前颓废潦倒的男人越眼熟,却不敢确定,小心翼翼地问,“林廷哥?”
把烟抛进口中,刚打算把烟点燃的林廷,手上动作一滞,抬头望向唤他名字的曦苑方向。
林廷今天是来查案的,格豪酒店最近发生了几起入室偷窃的案件,局里就把他和方作舟派过来了。像这种警备森严,顶级配套设施酒店里的入室盗窃案件,十有**是内鬼作案,要不就是内外接应。
想破案,最有效的切入口,就是从酒店员工们最近的收支流水情况下手。都是领着微薄工资维持生计的人,谁最近花钱开始大手大脚,却银行账目有大的收入,便是最有嫌疑的犯罪者。
逻辑虽如此,但破案流程还是要走一下,他就让方作舟上去检查房间现场,自己留在一楼抽根烟偷个懒。
现在局里给林廷的案子基本都是这些毫无难度和份量的小案件,换在以前他会觉得厌烦,现在也就随意去了。
三个人在大厅一侧的休息区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少了林家姐妹和相亲的联系纽带,曦苑就更少与林廷碰面了。
只是偶尔从父母口中得知林家父子关系的彻底断裂;林廷与李佩云分手,后者毅然离开锦城;锦城不入流的小报纸上仍然连载刊登着林家小姐悬案未破的消息和猜测,把人家的伤口拔开当故事看料。
林廷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浑噩,从外表便可一览无余,比他俩上次见面时更加糟糕,浑身酒气和烟味。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曦苑差点认不出他的原因。
望着这样的林廷,曦苑回想起那天林思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林思林齐,林思家齐,可今儿林齐已经不在了,我们林家再也齐不了了。’
“恭喜你了,夏玉。以后就是孙少夫人了。”听到曦苑聊起下个月夏玉和孙曦懿的婚礼,林廷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才终于有了点生色。
“谢谢。你现在住在哪里?我们的请柬得给你送一份。”夏玉抬头与曦苑对了下眼睛,复而又说道。“对了,我和曦懿后天要在丽都办一个小小的单身派对,你也来玩吧。哎,别说你不来啊,大忙人别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啊!”
“嗯……好,只要我那天没有案要办,我一定尽力赶过去给你捧场。”林廷听着犹豫了一会,嘴角才勉强露出丝丝苦笑。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夏玉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再拒绝确实没道理。
夏玉她们邀请林廷来参加派对和婚礼,主要也是想让他别总一个人闷着,暂时摆脱郁郁沉沉的情绪。毕竟外人除了好言安慰,谁都没办法帮林廷走出这个困境。
那天,曦苑在学校戳穿了辛奕延的阴暗面后,关于纸条的真相流言很快就传开了去。某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正义”小混混,三天两头去辛家的烧饼摊前捣蛋闹事,辛家烧饼生意自然是做不下去了。
面对锦城人的唾沫星子和冷言冷语,他们也没有脸面再在锦城待下去。几天内,辛母辛父卖房卖地,举家搬离了锦城,不知落脚何处,亦不知辛奕延有没有去参加大学联考。
林廷没有去找辛奕延讨说法,他心里明白,江禾昀是妖怪,想要害林齐还有成千上万种办法。只是碰巧遇上心怀鬼胎的辛奕延,他加以诱导,坐收渔利罢了。
如果把日子拨回那天晚上,没有那场误会,或者林思把话带到了,林廷及时出现阻止青阳司对佩森的酷刑拷打,节省中间转而求助晏子毓的一个多时辰,是不是起码佩森不会冤死,林廷和李佩云不至于落到一个自甘堕落,一个远走天涯的结局呢?
谁都不知道第二种结局是怎样,而现在再去追究是非,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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