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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连连被怼——第495章 奴性

    他也算是终于说了句人话,莫如深也不想太过,最后反倒把人给惹恼,出现适得其反的效果,莫如深便借坡下了驴。

    他施施然地走了回来,淡淡开口,看在你对我这个皇叔还算有几分尊敬的份儿上,我便给你指条明路。

    就算,那所谓的尊敬,其实并没有多少分真心,多少人诚意,此刻,他也懒得去深究计较了。

    莫如深那刻意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叫莫元祯再次气得牙根痒痒,想要发作,却又只能强自按下。

    你说!

    莫如深正了正神色,你我既知她是付欣然,便也是知己知彼。你想想,她的身份是什么?

    莫元祯压下怒意,多少也回笼了几分理智,渐渐就有些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了。

    她是涴月国的太后。你的意思是,以涴月国为突破口?

    莫如深给了他一记还不算太笨的眼神。

    涴月国要想方设法挟制,而且必须是完全的碾压挟制,如此,才能彻底斩断她的臂膀,断掉她的后路,让她孤立无援,在时机不成熟之前,还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但是,不仅仅是要从涴月国下手,更要双管齐下。

    她在皇宫的势力大小,我们暂且不知。但既然她可以暗中安插势力,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更是可以随意操控安插人手不是吗?

    原本她在暗,你在明,现在,却是她在明,你在暗,待她按捺不住要动手之时,你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岂不是瓮中捉鳖?

    很浅显的道理,思路却是十分清晰明确。

    莫元祯理智下来,觉得就算没有莫如深,自己未必就想不出来。

    莫元祯有一瞬间想要开口说些冷嘲的话,但是想到当前形势,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压了下去,继续耐着性子,压着脾气装孙子,你知不知道朕身边的哪些人被她换了?

    这倒是问到了正题上,因为一直都在关注他,莫元祯又早就识破她的身份,是以派人监视打探的时候便有了些许优势,倒也真的掌握了一部分名单,只是还并不周全。

    既然现在是要跟莫元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莫如深便也没有瞒着他,直接报出了一串名字。

    末了道:你若是不信,大可找机会在这些人身上试探一番。只是,希望你试探的时候长点脑子,不要非但什么都没试探出来,还把自己给暴露了。

    到时候你若真的蠢到把自己表露了,最后被她们提前灭了口,那也是你活该。

    莫如深的话半点都不客气,莫元祯方才才强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就又噌地蹿了起来。

    你

    我说得难道不对吗?你若是觉得自己命硬,大可随意,反正最后丢命的也不是我。

    莫如深对他已经完全没有顾忌,半点敬意都没有,莫元祯气得要命,但是偏偏,莫如深的这话,却是尖锐又直白地戳中了他心里最大的隐忧。

    在保留颜面和保留性命这两者间,莫元祯还是愿意保住性命。

    若是性命都没了,就算争回了颜面,又有什么用?

    莫元祯觉得自己这个皇上,简直当得窝囊无比,一个个都要站在自己的头上拉屎!

    莫元祯气鼓鼓地连喘了好几下,心中暗暗给自己念了好几遍静心咒,终于慢慢把那股子要把莫如深一刀子捅死的冲动压下去。

    他压着怒意,语气生硬地道:朕自会小心!只是,她们的易容术究竟是什么妖术,朕要如何才能辨认?

    莫元祯那憋屈的,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平白让人解气。

    甭管他是不是会秋后算账,反正当下能狠狠地把人压制住,又怎么能这么错过机会?

    裴忆卿见此,都有些同情莫元祯这个皇帝了。

    她开口道:所谓易容术,其实并非改变她们的本貌,而是戴上了伪装的面具。她们的脸上,多了一层人皮面具。你只要注意留意她们耳后的位置,就能找到破绽。

    莫元祯听得身子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整张脸都僵硬了,甚至背脊上都禁不住冒出了一阵阵冷汗。

    人皮面具,顾名思义,自然是从人的脸上揭下来的。

    那些不同五官,不同样貌的人皮,最后能易容成她们想要装扮的模样,便要经过特定手段的塑形变化。

    但是,若是那些人皮,本身就是从自己要装扮之人的脸上揭下来的,那整件事就简单多了,那张人皮面具在形容上,绝对没有半点破绽。

    可是,一想到这是从人的脸上活生生揭下来的一块皮,莫元祯就越发觉得背脊发寒。

    再把这件事代入到自己这些天朝夕照顾着的裴忆卿身上,再想想自己情难自禁轻吻在她脸上的情形,莫元祯不仅仅是背脊发寒了,甚至胃里也开始禁不住一阵阵翻滚。

    真恶心

    莫如深看他吓成那样,不免多了几分鄙视和不信任。

    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付欣然此人心思细腻,善于观察,你若是这么喜怒形于色,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一旦她看出了你的异常,她必将有所防备,甚至,直接就把你给杀了。

    又威胁他。

    莫元祯后背的汗毛瞬间更是倒竖了起来。

    他禁不住剜了莫如深一眼,你就不能说些吉利的话吗?

    吉利话只会让你放松警惕,送掉性命!你若是想要这样,我也不需要再在这里多待,直接随便找个人给你说一箩筐的吉利话便是!

    又是一番毫不留情的刻薄话语,莫元祯嘴角狠狠抽搐,瞪着莫如深,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他咬牙切齿,朕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蠢!

    莫如深语气淡淡,但愿吧。

    这淡漠的,漫不经心的语气,更是叫莫元祯心里一塞,心里那股火气,根本找不到半点发泄口。

    这件事关涉重大,为了自己的性命,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掉以轻心。

    但是,被莫如深这么毫不客气地反击,即便知道他是好心提醒,自己却根本不想消受他那样的好心!

    莫如深瞥了眼气鼓鼓的莫元祯,没有半点自己出言不逊的愧疚与反思,对莫元祯,他可没有那心思哄。

    他径直发问,涴月那边,你打算怎么做?派谁去?

    莫元祯有些烦躁,脑中飞快筛选着一个个人选,但是最后却又全都否认掉了。

    那些人,大多数都是经步归尘之手安排的,早在步归尘之事发生,莫元祯就把大多数人从重要位置上撸了下去,现在想要找到能完全信任的人,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找不到。

    莫元祯一时想不出头绪,心头不觉愈加烦躁。

    再看到莫如深看着自己的神色,莫元祯越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夫子面前考教不及格的学生,面上禁不住一阵火辣辣的尴尬与羞恼。

    他脑中有个想法灵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有些气急败坏,我告诉你,谁都可以去,但是你不行!

    若是这件事由莫如深提出,最后的结果是他亲自带兵去做,那么,莫元祯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莫如深故意兜的圈子,是在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莫元祯现在觉得自己周围全都是敌人,就没有一个是可以信任的。

    如果说付欣然是他现在要防备的第一人,那么,莫如深就是第二个。

    他不能让自己刚刚解决完第一个,就又冒出了下一个。

    莫如深朝他冷笑一声,你就是想让本王替你卖命,也要看看本王愿不愿意!

    莫元祯被他一噎,神色又是一阵僵硬尴尬,如同掉进了染色坊。

    莫元祯兀自僵着脸,莫如深冷着一张脸,半点要主动服软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裴忆卿有些扶额,他们这两叔侄的气场简直水火不容。

    被怼得面色难看的是莫元祯,裴忆卿其实也挺解气的。

    但是,现在却不是两人斗嘴怄气的时候,再这么耽搁下去,外面的天色怕是都要亮了。

    裴忆卿主动接过话茬,对莫如深道:殿下,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裴忆卿开了口,莫如深就算再不想给莫元祯这个蠢货出主意,但还是乖乖开口,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人选。

    定北侯。

    裴忆卿方才心里已经飞快地把天璃国各大兵权分布情况理了一遍,最后也想到了定北侯。

    定北侯虽与她没有任何交集,但是,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定北侯就是陆君年的外祖。

    莫元祯愣了一下,旋即便皱眉迟疑,漠北的鞑子嚣张彪悍, 常常伺机进攻,若非定北侯常年驻守,威名远扬,漠北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依旧如此平静。

    现在,若是漠北军贸然撤离,难保鞑子军不会趁机而动。

    若是为了小小涴月国,反而让如狼似虎的鞑子趁虚而入,那后果只会得不偿失。

    莫元祯面上迟疑之色自然没有逃过莫如深的眼睛,而且,那些问题,莫如深早便已经考虑过。

    鞑子固然不容小觑,但,若凡事都被鞑子牵制,岂不显得我们太过无能?

    小小涴月,根本不需要定北侯亲自出马,更不需要动用全部的漠北军,只需要抽调小部分精锐之师即可。

    只要定北侯下令封锁消息,难道他们连这点军纪都没有?若是连这最基础的一点都做不到,那你也不用期待他们真的能除掉涴月了。

    莫如深就事论事,但是不知为何,莫元祯就是下意识地觉得莫如深这是在故意怼他。

    如此数次三番,莫元祯竟然发现自己生出了一种可耻的顺从和习惯,好像被他怼的次数多了,自己就习以为常了

    这样的念头,或许可以称之为,奴性?

    他堂堂一个九五之尊,竟然对他产生了奴性?这个想法,让他浑身都哆嗦了一下,只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刮子。

    莫元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裴忆卿便已经颔首,理智客官地分析。

    漠北军与涴月国的距离与京城相比较近,具有可行性。而且谁都不会注意到漠北,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定北侯威名远扬,其手下定然训练有素,战斗力十足。无论从地理的便利性,还是从人员的战斗力。调派漠北军围魏救赵都是目前而言最有效最稳妥的方法。

    裴忆卿从非常客官理智的角度出发分析了这件事的可行性,所说的都是实话,让人没法反驳。

    莫元祯方才乱入的对自己竟然有奴性的恐惧想法瞬间被裴忆卿带偏了,开始顺着裴忆卿的思路思考了一番,的确,他没有找到反对的理由。

    就目前来说,自己能用的,能力上能让他信任的,也便只有定北侯了。

    甚至,他十分小人之心的想,只要陆家人一日待在京城,定北侯便总有个把柄捏在自己手里,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莫元祯心头方才的那点子不安心,瞬间被抚平,几乎立马便下了决定,同意了这个决定。

    这时,外面忽的传来了一阵布谷鸟的叫声,莫如深和裴忆卿飞快交换了一记眼神。

    他们在这儿的时间太长,不能再多待了。

    莫如深再次开口,今日之事,该传的话本王都已经传到了,该出的主意也都出了,我知道你对我仍然心存防备。

    为了避嫌,漠北之事,我便不插手,能不能及时把话传到,能不能翻盘局势,就是你自己的事。

    这副事到临头要撒手不管的姿态,还有那准确无误戳中莫元祯防备小心思的话,再次让莫元祯愣了一下,熟悉的恼羞成怒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待莫元祯说话,莫如深就又补了一句,既然这么千辛万苦地做到了这个位置,就不要无能到连守都守不住。

    往莫元祯心口连扎了好几刀,莫如深拉着裴忆卿,身形一闪,瞬间如来时那般,一眨眼便消失了。

    莫元祯下意识跟着跑了两步,想要追上他们。

    但是,他们的影子只一瞬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好像,他方才听到的,看到的一切,全都是幻觉,全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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