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欣然的神情也一阵阵发怔。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何曾相似。
当年,早在隐隐听到要派公主和亲的时候,付欣然便一阵阵不安。
虽然她不是公主,但是当时宫里,也根本没有其他适龄的未出嫁的公主了。
付欣然的防备心重,不免总喜欢多打听,对危险的感知也比一般人要强些。
她当时便预感到自己可能会发生的事。
她鼓足了勇气,在柔妃的面前,在莫如深的面前,想柔妃开了口,请求柔妃为他们两人指婚。
她也是把自己的脸面全都抛在了地上,半点不顾。
她付出了所有,为的,只是搏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但是,自己,却并没有莫灵犀这么幸运。
柔妃对他们的事乐见其成,可是,莫如深却是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她。
他不喜欢她。
他说,对她只有兄妹之谊,没有男女之情。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付欣然至今还能记得自己当初那种心碎又绝望的感觉。
事到如今,这个男人对她,甚至比以前更加不如,至少,以前他们还能算是兄妹,他对自己,尚还有兄妹之礼,可是现在,他对自己,就只剩下了冷言冷语,厌恶不屑。
付欣然一颗心仿若浸到了冰水里,凉了个透。
一时之间,满腔皆是一阵汹涌难当的恨与伤。
可是,她自己却知道,越是恨,心里便越是爱,越是无法放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对他念念不忘。
她真看不起这样的自己,可是,就算再怎么唾弃自己,却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心。
她一直都知道莫如深未曾娶妻,原本,她心里还存着念想,存着期待,他一直不娶,是不是因为她?
可是,她的所有幻想,在知道裴忆卿的存在时彻底落了空。
乍然听到的一刻,她心里一阵刺痛。
她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步归尘却是毫无保留,毫不留情地把他们的总总尽数复述于她。
她听到那些话,想象着他们两人相处的画面,几乎不敢把步归尘描绘的那番场景跟自己印象中那人对上。
可就算再不愿意相信,现实却也给了她狠狠的一击,让她不得不相信。
付欣然想到裴忆卿,想到那个至今都未曾谋面的女人,心里便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灼地燃烧,直烧得她心肝肺都一阵烈烈的疼。
就在付欣然五内俱焚的功夫,莫元祯已经朗声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你们搞这一出,倒显得你们是一对苦命鸳鸯,而朕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人似的。
若朕再不给你们颁这道圣旨,朕岂不就是成了天大的罪人了?
这圣旨,朕下便是了,你们快起来吧。
莫灵犀听到这话,浑身都激动得阵阵颤抖,眼中的泪立马便滚落了下来。
她太高兴了,高兴得几乎忘了形。
她终于可以不用去和亲了,不仅不用去和亲,她,还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与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
莫灵犀痴痴地望着身侧的男人,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的眼中,也只余下了这么一个人。
直到,步归尘起身,朝她伸出手,轻轻地把她扶起,她才如梦初醒,陡然回神。
她脸上都是泪,抓到他手的一瞬间,她不自觉加重了力道,紧张地握着,好似担心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场梦似的,不敢松开。
步归尘的眼中飞快闪过一阵厌恶,但是转瞬便消失了,快得没人看清。
莫灵犀抖着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是,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发出。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步归尘内心再次涌起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烦躁,但他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
他低声开口,公主,你先回去吧,莫要让大家笑话了。
步归尘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但是,落在莫灵犀的耳中,却是自动加了一层滤镜,把那低声的话语自动转换成了温柔低语。
莫灵犀心里更像是被灌了满满的一罐蜜,两人交握的手更是舍不得松开。
莫元祯一阵轻咳,好了,你们快回到自己座位上,以后有的是你们可以慢慢腻歪的时候。
莫灵犀这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大事已成,心头的大石落了地,这时候,莫灵犀心里才终于禁不住升起了一阵羞臊,面颊渐渐染上陀红,连耳根处都染红了。
虽然今日的举动很是大胆出格,但是想到方才的一切,心里却还是禁不住一阵异样的甜蜜。
步归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侧的大臣还低声向他道贺。
步归尘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但是心里,却早已一片冷冽冰寒。
莫如深这反将的一军,好得很!
步归尘的眸光阴冷,今日这一仇,他迟早会报回来!
这一场宴会,最后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圆满结束。
大多数人都觉得今日大饱了一番眼福,连看了两场好戏,不管是莫如深和玉楼夫人的,还是莫灵犀和步归尘的,都精彩非常。
幸而最后所有事都朝好的方向发展,若是最后尴尬惨淡收场,那他们这些围观者的处境才会越发难堪,只能说,看戏有风险。
宴会散场,有人欢喜,有人忧。
莫如深的心情,不能说有多好,但也算不得差。
与付欣然做的那一场戏,虽然有些恶心到了自己,但是,看到她明显难忍的腹痛和苍白的脸色,他觉得自己的恶心感似乎得到了些许缓解。
最让他畅快的,便是步归尘了。
他就算伪装得再好,却还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看到他心情不好,自己的心情也就格外好了。
莫如深唇角微勾,悠闲地迈步往外。
他看到步归尘的背影,三两步迈步往前,伸手,直接就搭上了他的肩头。
步归尘背脊绷直,浑身都释放出冰冷的气场。
莫如深朝他露出一个笑脸,还没来得及恭喜驸马。
步归尘转头,冷冷看他,莫如深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这里发作,还火上浇油地又加了一句,以后就是本王的侄女婿了,不妨先叫一声王叔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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