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年闻言,当即就开始为自己的裴兄正名,非也非也。我相信堂兄是溺死,但是溺死也有意外和他杀的区别。
其实我觉得可能真的是意外,因为你想想,若真的是有人害了堂兄的话,那为何那人不把尸体运走,反而留在湖里?这样迟早有一天不就会东窗事发了吗?
陆君年的分析十分简单直白,也很理所当然。
陆葭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不定不是那凶手不想运走,而是没有找到机会运走。咱们家的护卫虽然比不上皇宫内院,但也不是形同摆设。若运走尸体的风险比留在湖里的风险更大,凶手肯定选择把后者。
而且你不要忘了,堂兄失踪的时候是在夏天,那时候,咱们湖里可是遮天蔽日的荷花荷叶,堂兄的尸体就算漂到了水面,也不一定能被发现。这不就过了两年才发现吗?
陆君年听了陆葭伊的分析,顿时又觉得她说得十分在理,当即便十分没原则地连连点头应是。
陆葭伊想到什么,便又随口问道:你的那位裴兄是什么来历?你之前不是说要下帖邀他来参宴吗?
陆君年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又想起上回下错帖子的事,不免窘然。
幸而后来,裴怀瑾亲自寻他,把他认错人下错帖的事亲自澄清,这件事本就是陆君年有错在先,加之裴怀瑾为人处事十分周到,言谈间也颇投陆君年之所好,一番畅谈下来,陆君年就把他引为了知己。
陆君年口中的那位裴兄,却依旧探寻不得。
没想到白日宴会她没来参加,晚上倒是来验尸了。不管怎么着,也算是来丞相府走了一遭。
陆君年对陆葭伊素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秘密,哪怕她只是随口一问,他便把这些前因后果都给倒了出来。
陆葭伊倒是没想到,他送个请帖都这般不清不楚稀里糊涂,送出波折来,一时不免又送给他一记大白眼。
那位裴大人收到他们的请帖,定然是十分欢喜。
裴怀瑾知道那请帖乃阴差阳错,他直接找上陆君年当面澄清此事。
若是他直接对这阴差阳错只字不提,反而将错就错来参加宴席,届时就算陆君年知道自己给错了人,那也只能认了,毕竟错在他自己。
而他选择跟陆君年澄清此事,外人又皆传陆君年颇为蛮横霸道不好相与,极有可能陆君年会恼羞成怒直接收回这张请帖。
裴怀瑾自作主张这么做,若是真的让裴家失去了这张请帖,他在裴舜天那里肯定不好交代。
他走的这一步棋,虽有些风险,却也把局面盘活了,他成功地跟陆君年交上了朋友。
陆葭伊想到那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和那羸弱的人,眼睫微颤,他和自家弟弟的相谈甚欢一见如故,都只是巧合吗?
陆君年显然并没有像陆葭伊这般会想那么多,他嘴里不无遗憾地咕哝,我想问她住在哪里,她都岔开了话题。之前说住在素影阁,也一定是骗我的,唉,真不是兄弟!
陆君年还在自个儿嘀嘀咕咕,陆葭伊耳朵里却是猛然钻进了一个词。
你说什么?她之前说她住在哪里?
陆君年见姐姐反应有点大,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遍,素影阁啊。
一时之间,陆葭伊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惊疑不定,变幻莫测。
陆君年看到姐姐的神色,不免心生疑窦,怎么了?
陆葭伊回过神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倒挺像女子的住处。
陆君年没听出弦外之音,无所谓地道:她身材又瘦又小,也挺像女子的。若不是她验尸时候那生冷不忌的样子,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是女子呢。
陆葭伊心里咯噔一跳,她把目光投向陆君年,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同寻常,可是,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蠢里蠢气的模样。
陆葭伊心里微微一叹。蠢一些也好。
她开口,淡淡吩咐,以后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那位裴兄和她住的地方,尤其是裴家人。
她的语气虽淡,但是整个却有一股子强势的威压,这是多年练就的。
陆君年最是对她言听计从,可是此时却不免生出好奇,为什么呀?
陆葭伊丢给他一记白眼,裴家官宦之家,你却贸然把一个仵作当成他们家公子,这让别人怎么想?就算你我对仵作这一行当没有什么偏见,但难保其他人没有偏见,难保裴家人没有偏见。若是让裴家人知道,指不定以为我们有意折辱他们。
陆君年闻言,顿时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当下便忙不迭点头。
陆葭伊暗自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想起什么,忙问:此前裴家大公子与你澄清请帖之事,你可有对他提起过素影阁,或是其他什么的?
陆君年懵懵懂懂,我,我忘了。
陆葭伊恨不得甩他两个耳刮子,这脑子,当真装的是浆糊吗?她感觉自己待过的那个娘胎被深深的侮辱了。
陆君年见她的脸色黑了下来,他反弹性地嗅到了危机,他虽不明白姐姐为什么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但是姐姐做事终归有姐姐的道理。
他一份抓耳挠腮之后,才十分坚定地说:我只说了裴府,没有提到素影阁。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没说,反正,就是没说。
陆葭伊再三确认,他都连连点头,她这才暗暗放心。
陆君年满是好奇,姐,为什么
她把眼一瞪,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别说你就别说,要是嘴上没把门,小心我收拾你!
陆君年还想问,一时又想到裴兄当时特意嘱咐自己不要对旁人提起她,眼下姐姐也嘱咐他不要对旁人提起她,他虽深知一定有什么原因,但是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贸然真的酿成什么大祸,他便乖乖地把这疑问咽了回去。
大不了,下次见到裴兄的时候再问她咯。
只是,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陆葭伊见他还在琢磨,便赶紧问了其他的问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过堂兄的尸体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她想到了那日接连落水的几人,莫非,是因此被发现的?那又是谁给捅出来的?
陆君年果然被转移开了注意力,他撇了撇嘴,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是那个钺王。听说这个案子皇上派给他来查。
钺王?陆葭伊微微惊讶,没想到会是他,可是他怎么发现了湖底的异常?她原本还想问上几句,但是想想自家弟弟那样子,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而且,自己那么多好奇做什么。对于那位堂兄,她与之的感情说不上来好,也说不上来不好。
诚然,他比自家弟弟俨然已经是出息了十倍百倍,但是陆葭伊对于他过于圆滑,两面三刀的处事作派却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自家弟弟虽性子顽劣了点,脾气坏了点,为人草包了点,行事冲动了点,脑子蠢了点
算了,不比了
不管怎么样,自家弟弟也不能退货。
陆君年觉得,他正说着说着,就察觉到他姐看他的眼神慢慢地染上了嫌弃,然后直接扭过头去,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无奈模样。
陆君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还是和以前一样帅气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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