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微微拧了拧眉,直接甩开了她拉着他裤腿的手。</p>
“程岚。”</p>
他看着她,握着烟的手直接捏住了她的脸蛋,眸都跟着微微眯了起来,“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纪家的大小姐不能惹吗?”</p>
程岚眸色骤然一顿。</p>
“你完了,”男人施施然地松开了手,连带着站了起来,“要么你自己把自己送进监狱,要么往后的下半辈子你都会在痛不欲生中度过。”</p>
程岚看着他要离开,当下就过去再次揪住了他的裤腿。</p>
“萧……萧大少……”</p>
她仰起脸蛋看着他,嗓音近乎绝望到哽咽,“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p>
“我救不了你。”</p>
男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程岚,你做的是对是错没有人会感同身受,要怪就怪你不够狠,没能让她死在那艘游轮上。”</p>
本来死了也就一了百了。</p>
毕竟像纪漫兮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要是一旦有了活下来的机会,那么将会数以百计地报复在对方身上。</p>
还真是段位太低啊。</p>
自己本来就是别人拿来使唤的一颗棋子,却偏偏有了不该有的妄想,试图在上流社会杀出一条血路来。</p>
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悲哀了。</p>
*</p>
纪漫兮从夜笙出来的时候,视线都有几分呆滞。</p>
舒颜赶过来瞧见她纤瘦的身影,当下就踩着高跟鞋小跑了过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气喘吁吁,“漫漫……”</p>
女人瞧见她过来,下意识就后退了半步。</p>
“我没事。”</p>
舒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在躲着她之后,眉心瞬间就拧了起来,“漫漫你怎么了?”</p>
纪漫兮轻轻摇头,眸色呆滞。</p>
就这样从她身侧淡淡然地走过,然后拦了一辆计程车,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她是否打算跟上来,像是中了邪。</p>
车窗外是阴云密布的天气,隐隐有下雨的趋势。</p>
纪漫兮在车里安静待了很久,临下车的时候电话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传出低低的震动声。</p>
是纪母。</p>
她看着来电显示,下车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接通了电话,嗓音都是微微沙哑的,“是……有什么事吗?”</p>
纪母先是怔了一下,才道,”漫漫,阿姨想最后求你件事。”</p>
纪漫兮没说话,大约是在等着她后面的话。</p>
对面安静了很久。</p>
“漫漫,我这一辈子虽然没能嫁给你父亲,但是他也给了我十七年的宠爱,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死后可以跟他葬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愿望。”</p>
那边的声音很安静,甚至夹杂了淡淡的笑。</p>
“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样有点自私,但是你和楠笙也都长大了,往后的十几年如果都让我在思念中度过,我怕我受不住啊,”她的声音有些寂寥,“漫漫,楠笙和纪家以后就交给你了。”</p>
气氛有那么几秒钟的死寂。</p>
纪漫兮眸色呆滞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过了很久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然后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机。</p>
好像并没有多惊讶。</p>
如果这算是最后的道别,那么她其实也没有过多的理由劝她留下来,因为她不是当事人,无从评判。</p>
赶到医院的时候,时间刚刚好。</p>
纪母穿着一件烟灰色的针织长裙和休闲鞋,长发扎成了低低的马尾,安静地靠在病床前,身上已经没有了温度。</p>
旁边是细细小小的哭泣声。</p>
纪漫兮那个时候好像整个人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安安静静地吩咐佣人,然后有条不紊地准备葬礼的事宜。</p>
甚至将两个人的骨灰合葬在了一起。</p>
应该算是成全了吧。</p>
葬礼举行那天,天气难得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冲刷着碑文最后滑落在了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p>
纪漫兮穿着黑色的大衣和高跟鞋,撑着伞站在墓碑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人给墓碑上添上了纪母的名字。</p>
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了她的鞋面,在坑坑洼洼的路面溅起水渍。</p>
那个时候纪漫兮看着墓碑上两个人眉眼带笑的照片,平静无波地深深鞠躬之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p>
高烧不退,昏迷不醒。</p>
*</p>
与此同时的壹号名邸。</p>
宋郁之拧眉看着旁边淡定打桌球的男人,不急不缓地弹了弹烟灰,淡淡道,“婚礼的事你打算怎么办?”</p>
盛修远不以为然,干脆利落地将面前的白球打了出去。</p>
等到白球撞上了斜侧的红色球,稳稳地进球之后才将球杆丢到了旁边的佣人手里,“什么怎么办?”</p>
宋郁之眉心微微敛,语气意味不明,“你难不成还真打算用两本证书将季薇的名字拴在你的配偶栏上?”</p>
他跟在坐在了旁边的沙发里,挑眉,“不可以吗?”</p>
宋郁之,“……”</p>
“可以啊,”他收回了视线,嗓音都带着几分懒散,“纪漫兮父母去世,你刚好在这个时候结婚,想想都觉得格外刺激。”</p>
话音刚落,男人的眸瞬间就冷了下来。</p>
“你说什么?”</p>
“你还不知道吗?”宋郁之微微睨了他一眼,“纪晋成心脏病发作昨天在医院没救回来,纪太太一个意难平就直接追下去了,这下纪家算是彻彻底底地散了。”</p>
本来纪氏集团这几年一直是亏损状态,现在股市都彻底崩盘了。</p>
股东大会上乱作一团。</p>
纪漫兮手里即使有过半的股份,还是避免不了其他的小股东联名要把宣布破产,想要把公司盘出去。</p>
更何况现在纪家也就剩一个纪漫兮了。</p>
楠笙还不满十八岁。</p>
宋郁之看着自己的话刚说完男人就站起身打算往外走,当下就拧眉顺口问了一句,“你去哪儿?”</p>
男人没有回头,“纪家。”</p>
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嗓音及其轻佻散漫,“人家葬礼今天刚刚举行结束,你过去了是又想挨巴掌?”</p>
盛修远脚步微微顿了顿,摸到旁边的花瓶就丢了过去。</p>
“滚。”</p>
花瓶砸进了沙发里,然后掉在了地毯上瞬间支离破碎成了残渣,宋郁之看着那场面,眸色瞬间就跟着深邃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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