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修远额前的青筋微微凸起，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都带着生冷的意味，嗓音沙哑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纪漫兮。”</p>
他舌尖顶了顶上颚，“你有种！”</p>
真特马有种！</p>
纪漫兮不是没有听过他骂人，甚至还见过他怼别人，但是这三个字用来骂她的时候，迄今为止也不过就两次。</p>
一次刚才在车上，一次是现在。</p>
她勾起唇角，嗓音氤氲了女人独有的妩媚而肆意的笑，“你骂人能不能有点新鲜的，来来去去就这么……唔……”</p>
她的瞳眸在一瞬间放大。</p>
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映出了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她甚至都能看到近在咫尺的纤细的睫毛，根根分明。</p>
她知道自己撞到了枪口上。</p>
但是她没打算妥协。</p>
甚至于很多时候，在跟他的博弈里，她永远都是壮着胆子不愿意妥协的那一方，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在赌。</p>
不过好在，她之前赌赢了，这次也一样。</p>
盛修远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什么来，但是临走前的那句话在她的脑海里，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警钟。</p>
“纪漫兮，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p>
“只希望到时候，你被那些所谓的桃花摁在最底层爬不起来的时候，别可怜兮兮地来找我，因为到时候，我可就没有兴趣陪你玩这场游戏了。”</p>
游戏。</p>
五年的时间，他说只是游戏。</p>
纪漫兮整个人几乎是狼狈地坐在地毯上，视线落在自己膝盖上的伤，原本那些情绪汹涌而来，后知后觉却格外汹涌。</p>
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p>
那天晚上空调的温度格外地凉，再加上前一天晚上的奔波，纪漫兮成功地病倒在了公寓里，三十八度六的高烧。</p>
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p>
鼻息间是熟悉却又异常让人讨厌的味道，她下意识地侧眸，就看到了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小姑娘。</p>
茶色羊毛卷的发，眉眼温顺而柔软。</p>
“你醒了？”</p>
小姑娘起身摁了旁边的医护铃，唇瓣都带着淡淡的笑，“我刚搬到你家楼上，听见你家争吵声很大，结果过去的时候，你的门都没关。”</p>
纪漫兮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p>
小姑娘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有条不紊地道，“医生说你低血糖，营养摄入不充分，再加上高烧所以才突然晕倒的。”</p>
纪漫兮一愣一愣的。</p>
她很努力地想要回想昨天的事情，可是从盛修远离开之后，她所有的记忆好像突然断了片，什么也想不起来。</p>
住院的事情，舒颜是第一个知道的。</p>
她赶过来的时候特地套了件高领的长袖裙，结果视线落在病床前站着的小姑娘的时候，眉心直接就拧了起来，“荆小姐？”</p>
“是我。”</p>
荆晗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温温和和地笑了笑，“我就是顺路，既然舒小姐来了的话那我就先走了。”</p>
说着就推门离开了。</p>
舒颜想到前段时间宋郁之跟沈思邈的事情，当下就跟了过去，直接拦住了女人的去路，说话的声音都有明显的嘶哑，“荆小姐，请留步。”</p>
荆晗停下脚步看着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p>
她垂下了眼睑，嗓音和表情都带着不加掩饰的落寞和冷淡，“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沈思邈也不肯告诉我。”</p>
舒颜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却还是咬住了唇。</p>
“韩栋飞去了海城，今天早上宋郁之也跟着过去了，”她的呼吸都蓦然重了下来，沈思邈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需要这么多人视他为敌？”</p>
如果不是宋郁之早上离开，她今天还来不了医院。</p>
荆晗看着她，只是摇了摇头。</p>
“我不知道，”她的视线落在了舒颜的脖颈上，眉心微微拢起的同时，嗓音也淡了下来，“不过舒小姐，有些事既然他不想要你知道，那肯定也有他自己的原因，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不知道才能让人活地开心一点，难道不是吗？”</p>
她也没等女人回答，自顾自地进了电梯。</p>
等到除了医院，她才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去拦计程车，可是车没拦到，却迎面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卡宴。</p>
堪堪停在了她面前。</p>
“荆小姐，我们沈总请您过去。”</p>
司机说的及其礼貌，但是表情和气势一点儿也不温柔。</p>
荆晗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努力地勾了勾手指，还是冷不丁地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手腕藏在了身后。</p>
“告诉你们家老板，我不去。”</p>
她自嘲般地冷笑了一声，眉目凄凄惨惨却又寂寥的绝望，“反正我也已经一无所有了，有本事让他来直接弄死我，弄不死，我总有一天会弄死他。”</p>
那音色清淡中带着嘶哑，也带着恨。</p>
乐极生悲，爱极生恨。</p>
荆晗完全无视了司机的围堵，堂而皇之地消失在了医院门口，背影看起来都是格外地孤傲和冷清。</p>
这么多年她一腔孤勇地喜欢一个人，终究是把自己喜欢到了穷途末路。</p>
到了现在，什么也剩不下。</p>
舒颜站在阳台上看着那道身影最后消失在人群的洪流之中，原本尚且和顺的眉眼，都带着几分不自知的静。</p>
“漫漫。”</p>
她视线有些呆滞，“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到放弃自我，不惜毁灭自己的地步吗？”</p>
纪漫兮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p>
“也许有吧。”</p>
她看着女人站在阳台上的背影，说话的声音都平静了起来，“只不过颜颜，你跟我喜欢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经得起打磨和蹉跎的，这一点你不是一早就比我明白。”</p>
大抵世界上真的有真爱存在。</p>
但是在现实面前，真爱这两个字永远是经不起推敲的。</p>
“是吗？”</p>
舒颜的嗓音有几分虚无缥缈，“可是我总觉得，沈思邈其实也是喜欢荆晗的，不然也不会任由一个小丫头缠了他这么多年。”</p>
只不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