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黎月。</p>
身上的衬衫和爱上书屋着她做的卷曲长发这会儿都是凌乱地披在肩头，而她的手腕和脚腕处，都被绳索牢牢地缠着。</p>
像是从垃圾篓里爬出来。</p>
“喜欢吗？”</p>
低沉散漫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带着灼灼的低笑，“宝贝儿，既然嫁给了我，那么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我都会帮你得到，这是你身为盛太太该有的待遇。”</p>
他说的是盛太太。</p>
纪漫兮之前只觉得黎月坏，但是却还是第一次在坏人眼中见到今时今日如黎月这般的绝望，宛如一潭死水。</p>
尤其是那双眸，盯着她的时候满是恨。</p>
不知道怎么，她突然就想起来了曾经的某个时候，她穿着小洋裙和普拉达的高跟鞋，在男人身侧乖巧撒娇的模样。</p>
那样的青春盎然。</p>
她抿了抿唇，放在身侧的指节不由得微微攥紧，就连呼吸都跟着紧绷了起来，“那之前呢？”</p>
他如果都知道当初的事情跟黎月有关，为什么一直不出手。</p>
而是在跟她结婚之后。</p>
男人像是没明白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浑然不知地将她的手腕攥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细细捏了捏，“什么之前？”</p>
他的胡渣有些硌人，引得她眉心皱了起来。</p>
“没什么，”她逃离开了男人微微滚烫的怀抱，嗓音都有几分倦怠的散漫，“我有点累了，想回去。”</p>
盛修远跟了上去，“那我送你回去？”</p>
纪漫兮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旁边还被绑着的女人身上，意有所指地再次开口，“那她呢？”</p>
看起来惨兮兮的。</p>
“你说？”</p>
男人微微挑眉，音色温柔而宠溺，“人既然送给你了，就由你说了算。”</p>
“是么，”她眼睑微微动了动，眉梢扬起了浅薄的冷笑，甚至动了杀意，“那我如果要她死呢？”</p>
盛修远这会儿视线都在她身上，完全没看到黎月微微闪动的眼眸。</p>
只是低声道，“都依你。”</p>
他这会儿倒像是粘人的孩子，动不动就喜欢跟她有肢体接触，这要是放在之前，他分分钟就能跟她吵起来，绝不犹豫。</p>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p>
早在结婚之前，舒颜曾经过来找过他，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那个时候的眼眶都是红的，像是哭过。</p>
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p>
她说，“我跟漫漫从高中到现在这么多年感情，她经历过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也知道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牺牲了多少，你别看她平日里嚣张跋扈地跟什么似的，其实脆弱的时候连我都不愿意见到。”</p>
“如果什么时候她突然变得很乖巧，那她就不是纪漫兮了。”</p>
“这桩婚姻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之前我们闲聊的时候，她对于婚姻的态度从来都不是现在这幅模样，她也不止一次明确告诉过我，说她不想结婚。”</p>
“如果你想你们这段婚姻关系能够维持地久一点，最好不要跟她明面上对着来，她吃软不吃硬，这一点我相信你比我明白。”</p>
明白是明白，可是做到就是另外一回事。</p>
纪漫兮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英俊脸庞，视线都跟着松动了几分，“盛修远。”</p>
他沉眸，“嗯？”</p>
她抿了抿唇，音色也带了几分寡淡的冷静，“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也知道怎么能讨我欢心，难道就真的一丁点儿也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p>
她不信他一丁点儿都不明白。</p>
盛修远低眸看着眉目顺眼的小女人，漆黑的眸都给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我既然选择跟你结婚，我以为你会明白。”</p>
纪漫兮看着他，突然就笑了。</p>
“是啊，我明白，”顿了顿，眼角眉梢又恢复了那股娇媚骄纵的劲儿，语气都是懒散的，“是你不明白。”</p>
她微微摸了摸自己米白色的珍珠耳坠，然后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p>
“回去吧，我累了。”</p>
可还没走出去几步，安静的放映厅里就传来了女人低低却又带着几分卑微而冷静的声音，带着几分哑，“纪漫兮。”</p>
纪漫兮视线微微一滞，脚步跟着都顿了下来。</p>
她微微转头，看着最角落里出现声音的那道身影，踩着高跟鞋径直走了过去，眉目都是傲慢而寡淡的，“怎么，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p>
黎月这些天被折磨的够呛，脸色都是苍白的。</p>
她视线越过女人落在了身后的盛修远身上，绷紧牙关的同时，唇瓣嗤出了笑，“你以为他就是真的喜欢你吗？”</p>
那眼底带着恨，也带着不甘心。</p>
“这些重要吗？”</p>
纪漫兮没理会她的嘲讽，只是有些嫌弃地睨了眼她斑驳的衣衫，“你可看清楚了，现在的赢家，是我。”</p>
她笑了一声，直接站了起来。</p>
“当初你怎么找人去的墓园，明天我就让人怎么找到你父亲的墓地，想来一报还一报，不算我欺负你？”</p>
黎月心尖猛然一颤，“你……”</p>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女人的嗓音轻慢，带着傲慢异常的娇矜，视线也跟着落在了身后的男人身上，“就像你看到的，这个男人我没打算要，可他还是追着要跟我结婚，就算不是真心喜欢，那我现在也是盛太太，倒是你……”</p>
她垂下了眼睑，眉目满是鄙夷。</p>
“花了那么多心思有什么用呢，欠的总是要还的。”</p>
黎月怔了一下，视线落在不远处盛修远身上，突然就想到了前段时间她被人绑架过来的时候，那些人说过的话。</p>
</p>